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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信。”

    赫嵐算不出男女情愛之事，但當(dāng)年王后心里對夜王有多少怨恨，她是知道的。

    南靖王后叛逃南靖后，夜王殺了多少人……

    起兵攻打炎國，又涂炭了多少生靈。

    夜王性格孤傲，對王后有執(zhí)念，她可以理解，但若是夜王能不計前嫌，帶王后回南靖繼續(xù)當(dāng)……后宮之主，這就有點……

    “罷了?！辟睇[淡淡道，“既然我已經(jīng)知道自己是將死之人，便也不會再繼續(xù)耽誤他人?！?

    此話又是何意？

    赫嵐不解，失去雙目之后，她便失去了讀眼神通曉人心的能力。

    “夜王一直停留在霜花鎮(zhèn)是因為我的身體。夜王在北宸砍下了夙穹的頭，本打算親自前往炎國取都城攻下炎宮，但現(xiàn)在大好的時機(jī)已經(jīng)被我耽誤，我不想他再繼續(xù)因為我而耽誤了自己的大事。”

    夙鸞語氣依舊淡淡的，或許是因為沒有氣力，也或許是因為她已經(jīng)接受了將死的事實。

    “若陛下真的是因為娘娘才耽誤了這等大事，那赫嵐便得速速向夜王稟明娘娘的情況。”

    “大祭司，若是你如實稟明，陛下一定會繼續(xù)耽擱下去?！?

    “娘娘怎知夜王的打算？”

    說實話，赫嵐并不相信她說的話，若是知道她將死，夜王應(yīng)也不會多作糾結(jié)。

    “……我便是知道?！?

    “……”

    “縱然他不承認(rèn)，我也知道?！?

    “……”

    “霜花鎮(zhèn)的這幾日，雖不算與他朝夕相對，可每日大多數(shù)時間也還是在一起。他總是很兇，總是面無表情，總是說不出好話……”

    “可就如我的身體一日比一日孱弱，他的動作，語氣，神態(tài)也一日更比一日……柔和?！?

    “那人的眼睛是灰色的，從前我連看都不敢看上一眼，如今卻從里面看到了……自己?！?

    夙鸞輕嘆了一聲，

    “若是我早些看看，該多好……若是他將我從炎國迎娶回南靖的路上，我便敢認(rèn)真的去看他的眼睛，認(rèn)真的去看他……該多好……”

    “大祭司，我知道你對我并無忠心，也無什么好的看法……所以無礙。夜王不會為我放棄攻打炎國也好，大祭司不相信夜王會為我放棄攻下炎城也好，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樣的……”

    “我也不愿意。”

    “……”

    “我也不愿意他為我糾結(jié)，為我放棄些什么……他心中有大業(yè)，總是緊鎖著眉頭，他的眉心有乾坤，謀的是天下大事……是夙鸞從來也不懂也永遠(yuǎn)不會懂的天下大事……”

    “夙鸞這一顆心，膚淺得很，只想讓自己在意的人，有更好的未來……”

    “娘娘說這些究竟是想要赫嵐做什么？”

    赫嵐不明情愛，于是夙鸞這些略帶悲傷的言語，就只是一番矯情之詞罷了，雖只是矯情之言語，卻也將她給弄糊涂了。

    “我希望大祭司能告訴夜王，我雖病的不輕，但只需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便能好起來。”

    “……赫嵐不會也不可能向夜王陛下隱瞞事實。這是欺君，欺君之罪，赫嵐擔(dān)不起。”

    赫嵐大祭司說完便有轉(zhuǎn)身離開的意思——

    “那便用大祭司自己的話說……”

    “……”

    “不是欺騙，只是想讓大祭司幫一個忙，只稍稍隱瞞一部分，讓陛下能安心去炎國……可好？”

    “……”

    “大祭司便說您會留下來陪我，看著我。”

    “……”

    “可好？”

    “……娘娘這又是何必呢，也許直言您將死，夜王陛下會更果斷一些呢?！?

    “不會的。”

    夙鸞搖頭，“我知他不會的。今日盧云與他說起炎國之事時，他便沒有做出決定，若真能果斷，我的身體情況，他又何須在意?！?

    “……”

    “大祭司，我方才問你，何謂忠誠。你也說了，我那些愚見你也是認(rèn)同的，對嗎？”

    “……”

    “要那人好，要那人在關(guān)鍵的時候做出正確的抉擇，這才是忠心，這才是忠誠。”

    “……”

    “眼下對夜王來說，不要錯過這大好的機(jī)會，將炎國收入他囊中，以成他的大業(yè)，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赫嵐站在那，許久都未曾動過一下。

    目不能視，耳朵便能聽得更加倍的清楚。

    王后說話的語氣雖然虛弱，但是每一句話卻又竭盡肺腑。

    她與胥夜之間的愛恨糾葛，她雖解不透，但至少，此刻夙鸞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她能判斷出……是真誠的。

    “大祭司……您是南靖國的大祭司，只有南靖國強大，您和您的族人才能安然，不是么？”

    “……”

    “南靖夜王有雄圖霸業(yè)，他想做的就是九國歸一，大祭司不會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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