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大梁-《秦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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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假三年,仲春二月,魏都大梁城。
朝食時分,一群頭裹蒼布的魏國士卒盤腿坐在城墻內側,他們圍著冷清的土炕,看著陶碗里寡淡稀薄的粥,靜默無言,士氣十分低落。
秦軍圍城半月,城內糧倉雖還算充足,但這場戰爭不知會持續多久。所以魏王下令,城內開始限量供應口糧,就連守城兵卒們,每天也只能分到三分之一斗粟米,吃個半饑不保,故眾人皆面有菜色……
可他們又能怎么辦?只得默默喝下淡而無味的稀粥,期盼大王能盡快與秦國達成和議,結束這場沒有希望的戰爭。
自從信陵君死后,在與秦國的交戰中,魏國,已經二十年沒打過勝仗了……
緘默被一輛緩緩駛來的安車打破了,轱轆聲停了下來,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在高大的梁城墻垣邊下車。他拒絕了仆役的攙扶,拄著鳩杖,顫顫巍巍地朝登城的階梯走去,腰間帛帶上玉飾環佩叮當……
能佩得起玉,穿得起帛的,自然是貴族卿大夫,但城頭乃城防重地,可不是誰都能上去的。
負責這片城墻防御的校尉立刻上前阻攔,但在老者仆役出示一枚銅符牌后,卻變了顏色,誠惶誠恐地朝老者下拜。
“不知竟是唐公至此!”
聽到“唐公”二字,城下的魏卒竟紛紛站起身來,朝老者肅然作揖。
在大梁,只有一位唐公,那就是年已九旬的唐雎(jū)!
他沒有官職,不是封君,但上到魏王,下到匹夫販卒,沒有誰敢不敬重唐雎。
因為這位老人,已是魏國僅剩的傳奇!
唐雎很長壽,他生于九十年前的魏襄王時代,年輕時沒有什么作為,不惑之年依然只是個小使者,名不見經傳。
直到魏安厘王十一年時(前266年),齊楚攻魏,無可奈何的魏安釐王遣唐雎入秦求援。唐雎靠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秦昭王遽然發兵,日夜赴魏,魏人皆言:“齊、楚聞之,乃引兵而去。魏氏復全,唐雎之說也。”
這次立功之后,本該高升的唐雎因為不滿魏安厘王荒淫無度,寵信龍陽,辭官去做了信陵君的門客。
安厘王二十年(前257年),信陵君竊符救趙,事成后志得意滿,居功自矜,還是唐雎勸告他“人之有德于我也,不可忘也;吾有德于人也,不可不忘也。”這才讓公子無忌猛醒,禮遇趙王和平原君,這才被諸侯尊崇,成了合縱領袖。
唐雎輔佐信陵君的那段日子,曾是魏國,是山東六國最后的希望。信陵君率五國之兵破秦軍于河外,逐蒙驁至函谷關,使秦人不敢東出。當是時,信陵公子威振天下,門客人才濟濟……
只可惜,信陵君壽命不長,在他被魏王猜忌,郁郁寡歡而死后,年近七旬的唐雎依然在奉行信陵遺志,奔走于六國之間。
魏景湣王二年(前241年),唐雎前往楚國,勸說春申君,說他“相萬乘之楚,當御中國之難,為天下梟”,于是便以楚考烈王為縱長,促成了新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合縱攻秦。
只可惜,唐雎還是高估了六國,各懷心思的六顆散棋,終究難敵天下三分有其一的秦國梟子,龐煖攻秦失敗后,六國敗亡之勢已無可挽回……
但這不怪唐雎,除了子虛烏有的《唐雎不辱使命》是假的,從未發生過外,唐雎每一次出使,從未辱沒過自己的使命。只可惜現在已經不是蘇秦張儀的時代了,秦國積累六世的滾滾大勢,無法被說客行人的三寸不爛之舌改變。
如今,唐雎九十歲了,他再也無法離開大梁,但歲月卻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老人家年紀雖高,氣色卻不錯,笑著擺了擺手,讓眾人起來。
“二三子守城辛苦,不必多禮。”
而后唐雎又對校尉道:“后生,可否帶老夫上城頭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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