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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吾軍大營外，親自策馬督戰(zhàn)的阿史那真看著李守忠讓士兵守御于營壘內(nèi)，外面俱是拒馬鹿角，亦是滿臉的驚愕和惶怒。

    突厥士兵們?nèi)缤浵伆銢_向前方的唐軍營壘，冒著箭雨搬開那些拒馬鹿角，幾乎每時每刻都有人中箭受傷或者死去，但是沒有人有怨言，誰都知道戰(zhàn)死或許是他們最好的下場，既然如此，那他們還有什么好惜命的。

    不計死傷的代價下，突厥士兵們終于清空了最外圍的拒馬鹿角，然后頂著簡陋的木盾沖向伊吾軍的營墻，這時候伊吾軍的長矛手和盾牌手也是自營門內(nèi)涌出，占據(jù)這內(nèi)圈的拒馬鹿角，絞殺那些殺過來的突厥士兵。

    “特勤，這樣打不是個法子啊，咱們沖不過去。”

    阿史那真身邊，新提拔起來的將領(lǐng)們都是眼睛通紅，唐軍依托著營壘和軍陣，對他們的殺傷實在太大了，那些牧民上去只是白白送死。

    “唐軍也是人，他們也會累，繼續(xù)加大進攻，不要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阿史那真斬釘截鐵地說道，不是他鐵石心腸，而是想贏這一仗，就不能怕死人，他們一共就四千善戰(zhàn)的勇士，不能在這個時候白白消耗，只能讓那些牧民用血肉之軀去消耗唐軍的箭矢和體力。

    ……

    看著突厥人死傷慘重，卻依然猛攻不休，已然重新披甲上了營墻觀戰(zhàn)的沈光看了也不由為之動容，這場戰(zhàn)事在史書上未必會有幾個字記錄，也許頂多就是，“天載五年秋，白眉可汗遺眾犯甘露川，伊吾軍大敗之。”又或者連這樣的記錄都不會有，可是只有親身經(jīng)歷過，才知道這是怎樣慘烈的一場戰(zhàn)爭。

    “沈郎，你可知道，就是當年突厥大軍圍了庭州，都不曾這般打得這般兇。”

    李守忠看著大營外的那桿大纛，臉上滿是唏噓，開元二年，他祖父還是突厥將領(lǐng)，是默咄可汗的妹夫火拔頡利發(fā)麾下大將，那一年突厥大軍圍庭州，最后默咄可汗的愛子同俄特勤被唐軍陣斬，火拔頡利發(fā)害怕被默咄可汗降罪，便率領(lǐng)部眾投降了大唐。

    爾后他祖父為大唐效力，征戰(zhàn)多年，到他父親時才有幸被圣人賜下國姓為李。

    “都督，這是困獸猶斗的垂死掙扎，必定不能持久。”

    沈光在邊上答道，他清楚李守忠的擔憂，唐軍再善戰(zhàn)，也是活生生的人，眼下莫看伊吾軍的將士幾乎是碾壓著那些突厥人在打，近乎稱得上是一邊倒的屠殺，可是突厥人四處圍攻，李守忠除了壓箱底的三百具裝甲騎，已經(jīng)無兵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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