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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孫沖一聽正泰二字，便忍不住拉長了臉，哼哼一聲，卻已有人來給他們辦手續(xù)。

    長孫沖看都不看來人一眼，便冷冷地道：“你們自個兒辦吧，怎么，還要我親自來辦？走開。”

    …………

    陳正泰很忙，哪怕是太子來了，他也沒工夫招呼。

    此時，他與三叔公二人喝著茶，商議的卻是關(guān)乎陳氏未來的大事。

    “揚州那里，該安排的都安排了……”三叔公欣慰地看著陳正泰。

    有這么一個侄孫，真的很令人老懷寬慰啊。

    陳正泰卻道：“我們陳家將來的主要出路，并不在揚州，我們陳氏過去，只是拋磚引玉而已！叔公啊，你想想，那揚州是什么地方，那是通衢之地，多少聰明人在那里？哪怕陳家開了作坊去，只要能盈利，用不了多久，只怕會有無數(shù)人效仿了。當(dāng)然，憑借著秘方，陳家確實可以日進(jìn)金斗的，可要真正論起掙錢，揚州那里，反而競爭激烈，無法做到真正的將其取代二皮溝，成為第二個聚寶盆。”

    三叔公聽了，倒是狐疑起來。

    居然揚州都看不上，這天底下，還有什么地方更好？

    于是他好奇地道：“正泰，你就別再賣關(guān)子了，直說就是。”

    “大漠！”陳正泰斬釘截鐵。

    三叔公聽了，胡子亂顫。

    說實話，他沒想到陳正泰會將目光放在大漠。

    大漠是什么地方？那等苦寒之地，有什么可去的？

    陳正泰自是看出了三叔公的心思，便耐心地道：“任何買賣，最怕的，就是沒有門檻。我們可以開作坊，別人也可以，我們手持著秘方，可遲早有一天，人家也可以漸漸摸索出方法。只要有暴利，那江南多少世族和商賈，哪一個不是人精？切切不可小瞧了這些人，或許我們陳家這一代可以憑借這個，大發(fā)其財。可下一代呢，下下一代呢？”

    “技藝，是會擴(kuò)散的，無論怎么藏著捂著，只要有暴利，就藏不住。江南那里，陳氏只能拋磚引玉。先起個頭，而后其他人再紛紛搶占，這天下有的是能人，我們陳氏一族，就算是加上遠(yuǎn)支，也不過數(shù)千人而已，可以和百萬江南人相比嗎？”

    三叔公聽得很認(rèn)真，聽到這里，頷首捋須。

    侄孫這話，有道理，陳家如今雖然比其他世族要富貴，可是有一點，卻不如許多世族的，那就是根基還是淺薄了，無論是人脈還是威望，都遠(yuǎn)遠(yuǎn)不如那些根深蒂固的大世族。

    這一點，他想過很多次，因而就在許多陳氏族人頭昏腦熱的時候，三叔公總是在給他們潑冷水。

    因為三叔公很清楚，這參天大樹，若是根扎的不夠深，就算枝葉再茂盛，也會有被人連根拔起的危險。

    什么叫真正的世族，那便是無論經(jīng)歷什么，都永遠(yuǎn)立于不敗之地，這才是如五姓七宗一般的真正世族。

    無論誰當(dāng)政，皇親國戚們都是以求娶他們家的女子為榮，無論是哪朝哪代，他們的子弟永遠(yuǎn)出將入相。

    沒有人可以忽視他們，即便是天子，你可以討厭他們，但是照樣還得用他們，娶他們家的女子。

    此時，陳正泰接著道：“可是大漠不同，大漠之中，從未出現(xiàn)過一個鼎盛的大族。這萬里的草原之中，有的只是無數(shù)部族崛起，他們可以崛起，咱們陳氏為何不可以呢？現(xiàn)在時機(jī)已經(jīng)成熟了，陳氏可以在大漠中扎根，可以發(fā)芽，這樣做，既符合朝廷的利益，同時……這關(guān)中和關(guān)東，亦或者是江南之地，世族多如牛毛，他們有無數(shù)優(yōu)秀的子弟，我們陳氏最大的問題就在于，子弟們難有用武之地，憑借著我們幾代的富貴，就可以與之相爭嗎？那么倒不如去大漠，不與其他世族爭奪，也不引發(fā)朝廷的猜忌，世族茁壯成長時，總要侵蝕朝廷的利益，而陛下打壓世族，已經(jīng)顯而易見起來，那么，與其面對朝廷，面對整個天下無數(shù)世族，去和他們爭權(quán)奪利，何不去直面大漠的那些胡人，背靠著大唐，爭奪出我們陳氏的棲息之地？這于國于家，都有利益，家國兩全，沒什么不好。何況，關(guān)東有的東西，關(guān)中有，江南也有，蜀中更有。可大漠有的東西，關(guān)內(nèi)未必就有了，這就是優(yōu)勢。”

    三叔公聽到此處，既有些動心，又覺得有些不妥，不禁道：“所以正泰才請陛下在大漠營造公主府嗎？”

    陳正泰道：“從前，我只想將遂安公主安置在二皮溝，可此次揚州之行，我算是看明白了，世族擠壓小民的利益，天下想要長治久安，朝廷怎么可能不打擊？就算恩師決定默許，可未來的大唐天子呢？我陳氏必須得走出一條新路，這條路，可能會很艱難，可一旦走出來了，便是家族數(shù)百年的根基，自三叔公和我而始，只要將根扎下，便足以保數(shù)百年的富貴。”

    “至于遂安公主的公主府……哎，三叔公，遂安公主對我有情有義，我豈可辜負(fù)她的美意？自她去揚州尋我開始，自此之后，遂安公主便和我們陳氏休戚與共，是一家人了。去大漠營造公主府，固然艱苦，可重新艱辛創(chuàng)業(yè)，總比守成要好，我思慮再三，還是向恩師提出了這個建言。”

    “只是這事一旦傳出，只怕許多族人心里又要怨憤了，跟著我陳正泰，雖是創(chuàng)下了偌大的家業(yè)，可是他們沒有享到多少福，到時，只怕又要遷徙不少干將去大漠之中，少不得又要怨聲載道。要是三叔公能夠極力支持……”

    三叔公毫不猶豫地道：“你若是真想清楚了，老夫也無話可說，你是家主，當(dāng)然以你馬首是瞻的！享福？若是以往，隨他們享福去，可現(xiàn)如今，我們陳氏已到了如日中天的地步，他們恰恰沒這福氣了，正泰你放心，族中的怨言，我來料理，終究我年紀(jì)大了，一只腳要進(jìn)棺材里，活不了幾年了，這個壞人，就老夫來做，誰不聽話，便直接逐出陳家，敢有異議的，就家法伺候。掙錢你在行，整人老夫有經(jīng)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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