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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承天門城樓上的將士早已覷見了外頭的異樣，此時哪里還敢怠慢？忙是心驚膽跳地大開了宮門。

    宮門的長道上，早有宦官和禁衛(wèi)列隊至門洞內(nèi)，分列兩側(cè)，每個人的身體幾乎貼著后墻，一個個俯首帖耳的拜下，行了大禮，不無恭敬地道：“吾皇萬歲！”

    這里頭的宦官，不乏有方才和李元景通風(fēng)報信的人，現(xiàn)在卻已是臉色慘然，畢恭畢敬的模樣。

    李世民則是目視前方，依舊打馬前行，這樣的臭魚爛蝦，他似是連多看一眼都不愿意了！

    陳正泰等人倒是想要下馬來，畢竟騎馬入宮，終是有些犯忌諱。

    三兄弟彼此使著眼色，只有薛仁貴沒心沒肺的，不過好在陳正泰的眼神，他總算是看懂了幾分，于是傻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見蘇定方作勢要下馬，他才恍然大悟。

    李世民在前，似乎曉得他們的心意，回頭來，只道：“上馬，跟著朕來。”

    他指揮若定，雖然只有四個人，這指揮若定的樣子，卻好像現(xiàn)在正指揮著千軍萬馬，百萬雄兵操持在他手里的感覺。

    薛仁貴眼睛都直了，頓時感覺一股氣勢撲面而來，忍不住垂涎三尺的樣子，低聲道：“大丈夫當(dāng)如是也。”

    “當(dāng)你個頭。”陳正泰罵他，就差給他一個白眼。

    薛仁貴便眼睛故意朝天看，假裝自己什么話都沒有說過。

    …………

    太極殿里。

    一場唇槍舌戰(zhàn)已然開始了。

    雙方都有外頭的禁衛(wèi)作為支持，因而彼此之間，也都有著足夠的底氣。

    起初的時候，大家還是帶著幾分客氣的，可隨著有人開始紛紛表態(tài)，這時候，許多人意識到，當(dāng)自己已經(jīng)確定了立場，那么接下來……勝負已經(jīng)是切身利益了，一旦自己所支持的人失敗，那么勢必要造成極可怕的后果了。

    正因為如此，大家的臉皮終于撕破了下來。

    殿中竟亂成了一團。

    坐在金鑾殿上的李淵和李承乾，也都心里打著鼓。

    此時他們只猶如木偶一般，無數(shù)人為他們爭的面紅耳赤，實則二人心里都亂做了一團。

    事實上，李淵年紀(jì)老邁了，平日里也是享福慣了，再沒有什么雄心壯志，現(xiàn)在則頗有幾分趕鴨子上架的意味。

    而李承乾所面對的，畢竟是自己祖父，想到父皇和陳正泰生死未卜，此時還是少年的他，預(yù)想著要痛失父親和密友，其實心頭有著幾分萬念俱焚之感。

    何況面對李淵，他又能說什么呢？

    此時，殿中聽到裴寂的大笑：“怎么，你們還想讓這宮中血流成河嗎？”

    此言一出。

    殿中驟然之間安靜了下來。

    裴寂這一番話，顯然是意有所指，似是一下子，揭開了大唐王朝的一個瘡疤。

    對于這件事，其實一直都沒有人敢公開進行談?wù)摚路鹚腥耍歼x擇性的遺忘了一般。

    可如今……裴寂急了，他看出幾個房玄齡的門生故吏語氣帶著脅迫之意，此時索性將天窗打開，圖窮匕見，咄咄逼人地道：“今時還是往日嗎？你們這是想做什么？還以為還可以只手遮天，憑借著武力，殺入宮中來，重演玄武門的舊事嗎？”

    說到這里，裴寂又是大笑幾聲，面上則是露出了幾分猙獰之色。

    他不得不猙獰。

    想當(dāng)初，李淵把權(quán)的時候，他是何等的春風(fēng)得意，可自從李二郎上了臺，如何呢？

    這些日子，他被壓抑得太久太難受了。

    此時，裴寂昂首道：“此時唯有太上皇方能做主，太子殿下遲早還是要克繼大統(tǒng)的，難道……連這些許年也等不得了嗎？太子至孝，難道不該是和自己的祖父同心同德？可是房公，你說的這是什么話？這些話，莫不是要離間太上皇和太子？今日……老夫便將話丟在此，我朝以孝治天下，誰敢慫恿太子做不忠不孝之事，只怕天下百姓不服。”

    他說著，瞪了房玄齡一眼。

    房玄齡抿了抿嘴，臉色已極難看了。

    相比于長孫無忌和程咬金、秦瓊這些人，實際上，房玄齡已經(jīng)算是溫和派了，他一直都在遏制事態(tài)繼續(xù)的擴大，希望用溫和的方式來解決這一場爭議。

    可現(xiàn)實里，他越想如此，卻發(fā)現(xiàn)，這些人一旦認為秦王府舊將們軟弱可欺，便越發(fā)的肆無忌憚。

    長孫無忌大怒，這其實已經(jīng)和他長孫家休戚相關(guān)了。畢竟一旦太上皇登基，誰知道自己的侄兒將來還能否安穩(wěn)地登上大位？作為一個大家族的家主，他現(xiàn)在自已是想到了最壞的可能，而一旦到時太上皇另擇他人，那么……首先要剪除的就是他長孫家。

    想到這里，長孫無忌的眼里掠過幾分惡毒，他死死的盯著裴寂。

    卻在此時……

    外頭竟傳出了刺耳的馬蹄聲。

    馬蹄踩在磚石上，發(fā)出特有的脆響，打破了這殿內(nèi)的僵局！

    噠噠噠……噠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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