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一而再再而三被他眼中的這些螻蟻接連重創,已經使得他徹底淪為了一頭只知殺戮的野獸。 他不顧一切的沖上前,將已經耗盡所有生命精氣的沈方泉握住脖子提了起來,體內漆黑粘稠的魔力,不斷地一層層覆蓋在沈方泉的身體上。 直接殺了面前的沈方泉,已經不足以傾斜出他內心的怒火,他要用自身的靈力,一點一點地將面前的沈方泉徹底挫骨揚灰! “為什么?” 雷神一雙暴虐冰冷的眸子死死地盯著面前的沈方泉,渾身上下的殺意恍如化為了一種實質,握著沈方泉脖子的大手不斷咯吱咯吱用力。 他很想問一句,這到底是為什么? 為什么他們這些螻蟻,為了區區一個皓尊,一個個竟是甘愿前赴后繼,不惜以自爆為代價,也要為那個家伙送死? 這到底是為什么? …… 為什么? 沈方泉喃喃道,一段塵封的記憶,悄然沖破了記憶的枷鎖。 曾幾何時,他還是一位以夢為馬,不負韶華的青衫書生。 曾幾何時,他曾還書生意氣揮斥方遒地妄圖想著,用自己的畢生所學,造福黎明蒼生,改變這個世界。 然而,直到有一天,一場無情的戰火,卻是直接生生擊破他這種堪稱童話一般的幻想。 他所在的那個故土國度,被敵國大軍鐵騎屠君滅國! 敵軍三日一屠,老弱婦孺一個不留,一個個黎民百姓,像低賤的草芥被屠戮。 千里無人煙,枯骨埋山野。 比兇獸的獸潮暴亂,更加的兇殘、更加的暴戾。 時至今日,那場滅國大戰,依舊是當年親身經歷過的老人心中,不可磨滅的一場陰影。 他永遠無法忘記。 永遠無法忘記,他的父親,她的小妹,以及她那剛剛過門的妻子,就在他眼睜睜的注視下,永遠靜靜倒在了血泊之中的那一幕。 他顫抖著那一雙握筆的手,試圖想要阻止這一切,可暮然卻是發現,他自己居然什么都做不了…… 百無一用是書生,百無一用是書生! 他只可恨。 恨自己的一雙手為什么只能執起筆,恨自己的一雙手為什么舉不起刀。 從那時起,天地中從此消失了一名書生意氣,揮斥方遒的青衫書生。 多出的,則是一名高居廟堂之上,投筆從戎的一代大儒。 人一輩子,只為兩種東西而活,一種是自己,一種是信念。 前者是小家,后者是國家,是黎民蒼生。 我這一生,又為什么? 他腦海里閃過的,是曾幾何時那場屠君滅國大戰中,那一個個倒下的百姓,如同草芥;是自己在京城奔走,求助無門的蕭索背影;是父親小妹妻子倒在血泊之中,無法閉上的眼睛。 是站在天地血流漂杵之中,一位位舉目無親,渴求保衛家園,擊退敵軍的匹夫士卒。 他沉默不語,轉頭,看了一眼遠處戰場,拼殺中的華夏天庭士卒。 這些死于貪狼關戰役的將士,以及那些死于山海關戰役的老卒,他們為之拋頭顱灑熱血的東西,為之馬革裹尸的東西,歸根結底不還也是為了四個字——為國為民。 我沈方泉今日帶著他們來送死,為的,不也是這四個字? 至于要說為什么…… 沈方泉眸光一陣失神,仿佛透過重重時光長河的埋葬,再度回到了四年前,那個窗明幾凈的城主府大堂之上。 再度聽到了那道令人振聾發聵的少年睥睨桀驁威嚴聲音。 “我華夏,我不和親,不納貢,不割地,不稱臣,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軍卒葬沙場,女兒殉江山!” “朕!今日特頒此喻,四方胡虜,凡有敢犯者,必亡其國,滅其種,絕其苗裔!” “內外諸夷,凡敢稱兵者,皆斬!” 呵呵…… 吾皇,臣只怕是無法再親眼見到,你所畫的日后華夏天庭四夷臣服的盛世藍圖了。 沈方泉眷戀似的看著面前的虛空,內心之中溫和一笑喃喃道。 …… “為什么……” 當一切思緒變的支離破碎,他看著面前殺意猶如實質一般的雷神,臉上始終掛著一抹溫和的笑容,瞳孔游離地輕聲自言自語道。 像是在回答面前雷神的疑問,又像是在給自己的一生,做著最后的蓋棺定論。 “因為我沈方泉這一生,不敬神,不禮佛,不拜仙,不為君王,只為蒼生!” “神靈不仁,便是我之仇寇。” “天地不仁,便是我之罪淵!” “四方胡虜,凡有敢犯者,必亡其國,滅其種,絕其苗裔!” “內外諸夷,凡敢稱兵者,皆斬!” 話音方落,沈方泉用盡全身最后的力氣抬起手指,在面前雷神不可思議的注視,輕輕將全身所有殘余的皇道龍氣力量凝聚成一枚種子,然后一掌輕飄飄拍進了近在咫尺的雷神胸膛之上。 做完這最后的一切后,他心滿意足的仰天緩緩倒在了地上。 倒地偏側的一雙眸光之中,似乎到了最后那一刻,還殘留著一份難言異樣得欣喜之意。 在那里,天地盡頭…… 一道如大日親臨一般舉世霸道睥睨一切的偉岸身影,似乎正在向著這里極速暴掠而來。 人還未到,一道宛如河師東吼一般,蘊藏無盡暴虐殺意的年輕冰冷咆哮之聲,便是猶如滾滾悶雷一般,已經陡然響徹整個天地! 轟隆!!! “雷神——” “你他媽的找死!!!” “臣,沈方泉,恭迎吾皇陛下……” 聽著那道無比熟悉的年輕聲音,在眼前盡數被黑暗淹沒之際,最后一道彌留之中的意識,悄然在那一襲絕世青衣的腦海中劃過。 他閉上眼睛,再也沒能醒來。 …… [華夏天庭歷五年,時任內閣首相沈方泉,于貪狼關戰場黯然隕落,謚號忠烈公,國士無雙,青史留名。] ……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