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第二章世界美嗎? 對于藍田縣的發(fā)展,云昭還是非常滿意的,按照他的估計,此時此刻的藍田縣的經濟發(fā)展狀況比大明其余地方超越了五十年不止! 這是他十年的心血。 一想到用了十年時間才把時光追回來了五十年,他并沒有感受到多少喜悅之意。 從現在到他熟悉的世界足足有漫長的四百年。 五十年的時光對于四百年來說并不算多。 而且,他清楚地明白,任何一種新的發(fā)展模式在開始的時候總會野蠻生長的,這個時候也是發(fā)展速度最快的時候,一旦野蠻發(fā)展時期過去了,社會就會向精細化,分工化的方向發(fā)展,到了這個時候,發(fā)展速度一定會降下來的。 ——此生,云昭想要回歸熟悉的時代毫無可能! 人人都以為云昭在一心為藍田縣的發(fā)展嘔心瀝血,以為他是在為這個世界上上所有窮苦人努力工作,唯有云昭自己知道,他只想回家,只想回到那個熟悉的世界里去。 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還原他曾經擁有過的那個世界。 藍田縣的大煙囪越來越多,以前的時候只有在玉山腳下有那么一兩座,現在不同了,整個藍田縣的大煙囪數量已經接近了驚人的一百座。 每一個大煙囪都沒日沒夜的向外噴吐著濃煙,這讓藍田縣的空氣變得不那么好。 不過,好在背靠秦嶺,總有一些回流風,裹挾著這里盛產的濃煙去了別的地方。 云昭從來都沒有想過環(huán)保問題,如果在這個肚子都填不飽的時候考慮這個東西,他覺得自己一定是一個大傻瓜。 在這個時候,對人們生命威脅最大的不是空氣中的粉塵以及二氧化硫這些東西,而是饑餓! 向大地貪婪的索要更多的產出,就是云昭現在要做的事情,在被人還沒有覺醒的時候,瘋狂的向大地攫取,這才是云昭應該做的事情,而這種攫取絕對不可能有什么盡頭可言。 說白了,藍田縣不過是他在這個世界攫取到的第一桶金子。 以后,他會以這第一桶金子向世界索求更多。 貪婪是人類的原罪,云昭何能例外? 世界馬上就要發(fā)生大變了,在遙遠的歐洲,工業(yè)化的萌芽已經漸漸破土,再有幾年,英國的資產階級大革命將要開始,這預示著強大的日不落帝國將要橫空出世。 而后,當工業(yè)化進程真正催動歐洲這輛戰(zhàn)車緩緩起步的時候,他們將成為世界之王! 云昭覺得自己既然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上,刮分世界的時候,應該有他參與才對,否則,這個世界將毫無存在的道理。 現代戰(zhàn)爭即將進入一個新時代,一個鋼鐵與火焰的時代,在這個時代里,一兩場戰(zhàn)爭的勝負已經變得無關緊要,只要一個國家,或者一方勢力有著強大的生產能力,跟廣闊的縱深,他幾乎是已經處在不敗之地。 在藍田城外,云昭看透了建奴的外強中干,強大如多爾袞,在遇到真正的戰(zhàn)爭的時候,他一樣會退縮。 藍田縣打敗一兩次不要緊,只要關中還在,只要云昭這些年安置在全國的各種力量還在,他就能組織起第三次,第四次,乃至第十次對建奴的戰(zhàn)爭。 即便是全部失敗了,那個時候,建奴也將回歸他們最原始的生活,而他可以從容地布置對建奴的最后一擊。 云昭曾經思索過無數次,他怎么也想不通一個擁有上億人的大明朝,為何會被一個只有一兩百萬人的民族征服——這何其的可笑! 所以——一定是大明朝自己出了問題,一定是大明朝自己的政治基礎出了問題,一定是大明朝從士大夫到平民百姓一起出了問題。 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大明朝的覆滅的原罪,需要全體大明人來背,被滿清奴役數百年就是全體大明人為這個錯誤付出的代價。 云昭不是大明人,他一直自忖為漢人! 大明人這個稱謂,不過是漢人在前進路途上用過的一個小名字。 每次來到玉山之巔,云昭的心情都會跌宕起伏,眼前雖然只有一片云海,他的目光卻穿過云海看到了整個世界。 藍田縣需要海量的鋼鐵。 藍田縣需要海量的銅。 藍田縣需要海量的煤炭。 藍田縣需要海量的紡織品。 藍田縣更需要海量的糧食與人。 這才是藍田縣稱霸世界的基礎。 現在,有無數的人在荒山野嶺中為藍田縣采礦,有無數的人在為藍田縣種植糧食,有無數的人在為藍田縣紡織,更有無數支商隊在為藍田縣奔波,將全天下可用的物資向藍田縣運輸。 錢? 這東西在藍田縣是最沒有用處的東西,只要藍田縣里屯滿了物資,擁有無數的鋼鐵,不論是賺回來,還是搶回來對藍田縣來說都不是什么難題。 顧炎武與黃宗羲安靜的喝著茶,靜靜的瞅著那個背著手觀云海的年輕人,這人不是在裝模作樣,他是真的全身心的投入到思考中去了,偶爾有一縷輕云從云昭腰畔飄過,就像是給他系上了一條紗帶,讓他完美的與這片天地融為一體。 “這世界美嗎?” 云昭回過頭沖著顧炎武與黃宗羲笑著道。 顧炎武拱手道:“山河美,人不美。” 云昭又把目光落在黃宗羲身上。 黃宗羲拱手道:“世界之美在人不在山河,人若美,雖荒蠻之地亦有雄宏之壯美,人若不美,即便是瓊樓玉宇,也如鮑魚之肆。” 云昭拍拍手道:“不管這個世界如何,是好是壞,都是我的祖宗留給我的,所以,我想要,你們有什么意見嗎?” 顧炎武皺眉道:“這個世界也有我祖宗一份。” 云昭贊嘆道:“說的太好了,確實有你一份。” 顧炎武臉上的寒霜盡去,然后拱手道:“自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而人之有私,固情之所不能免矣。 故先王弗為之禁。非為弗禁,且從而恤之。建國親侯,胙土命氏,畫井分田,合天下之私,以成天下之公。 縣尊以為然否?” 云昭瞅了顧炎武一眼道:“看樣子你對理學很不滿啊,不過很好,我也不滿。 你可以去山西賑災了。” 顧炎武啞然失笑道:“在下并未投靠藍田縣,縣尊何以以上位者發(fā)號施令?” 云昭沒有回答顧炎武的問話直接道:“銀錢一萬六千兩,糧食兩萬一千擔,救活侯馬,聞喜二縣災民,整備好這兩縣的溝渠,來年收獲兩季糧食,徹底解決這兩縣的饑饉之憂,就可以回來了。 從吏已經為你準備好了,現在就去藍田縣縣衙領命去吧。” 顧炎武冷笑連連還要張口說話,云昭霍然轉過身盯著顧炎武的眼睛道:“你想要接大任? 想要搖著折扇坐在中軍大帳談笑間讓建奴灰飛煙滅? 還是想去揚州,南京的畫舫之上與一些妓女被翻紅浪? 侯馬,聞喜兩縣乃是蝗災重災區(qū),別處只損失了秋糧,唯有這兩地損失了已經成熟的夏糧,秋糧自然見不到影子。 那里的百姓正嗷嗷待哺,易子而食的慘狀近在眼前。 如果你連救濟災民之心都沒有,覺得這項政務是在侮辱你這個大才子,那么,你現在就立刻,馬上給我滾出藍田縣,此生休要出現在我十里之內,因為我聞到你身上散發(fā)出來的腐爛味道就會嘔吐。” 顧炎武怒不可遏,指著云昭手指亂點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云昭又瞅著黃宗羲道:“先生想去哪里?臨汾如何?哪里局面雖然稍微好一些,卻是人口凋敝之地,同樣的銀錢,同樣的糧食,先生能代云昭走一遭嗎?” 黃宗羲拱手道:“敢不應命。” 說完話就拖著繼續(xù)發(fā)抖的顧炎武向外走,走了兩步回頭瞅著云昭道:“我會帶山西土產回來。” 云昭皺眉道:“哪里即便是有土產,也被蝗蟲吃光了。” 黃宗羲大笑道:“陽極陰生,陰極陽生,蒼天不會把人路阻絕,總會留下一絲活路,這就是遁去的一。” 云昭吧嗒一下嘴巴道:“隨先生施展大才,云昭拭目以待,快去吧,快去吧,早去一日就能阻止一些悲慘的事情發(fā)生。” 黃宗羲奇怪的道:“你就不問問是什么土產嗎?” 云昭搖頭道:“有沒有土產都要救百姓。” 黃宗羲道:“如此,某家這就去了。” 云昭揮揮手道:“快去,快去……” 黃宗羲與顧炎武走出了老遠,顧炎武憤憤的甩開黃宗羲的手道:“豎子無禮!” 黃宗羲笑道:“你都說討厭理學了,人家直奔事情的根本有什么不對?” “他駕馭我們如駕馭牛馬!” “那又如何,人家手握大義,你若敢反抗,人家只需要伸出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 “某家何懼生死!” “誰要你的命了,你想想,你若不去救援災民,這個名聲傳揚出去,你顧炎武還有何臉面見人? 走吧,我是真的后悔跟你來件這個梟雄,一不小心就被人家當牛馬用整整兩年。 我才是應該發(fā)怒的那個人!” 顧炎武依舊憤怒的道:“即便是他不說,我也準備走一遭山西,我已經給江南諸位老友去了信函,他們正在籌集糧秣,不日就會運到山西,我就是不服氣他干嘛把自己當成救世主,別人都是臭狗屎? 你聽聽他說的話……不要我靠近他十里,難道我顧炎武身上散發(fā)的臭味能夠頂風臭十里嗎?” 黃宗羲不知道為何笑的前仰后合的,半晌才喘上氣來,拍著顧炎武的肩膀道:“忠清賢弟,你若不去侯馬,聞喜說不定真的會頂風臭十里!” 顧炎武忽然停下腳步皺眉道:“太沖兄,你前日還說藍田縣不會白白給山西人支援糧食。 云昭為何會如此的慷慨?” 黃宗羲臉上的笑容也漸漸褪去,皺眉道:“似云昭這等梟雄,要說慷慨,善良那是一句玩笑話。 他們做事必定會有明確的目標,而且,在我們做了這件事情之后,他的收益一定要大于付出的本錢。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