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柴玉香好半天才清醒，“去干啥？買冰棍？”

    “表姐，出大事了。”

    唐小囡嚴(yán)肅著小胖臉，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讓柴玉香徹底清醒，心也沉到了底，同樣嚴(yán)肅了小臉，語氣沉重地問，“出啥事了？是不是又掉牙了？”

    “不是，牙好好的，我剛才做了個夢，夢到顧志樂了。”

    唐小囡心有點塞，真正的孩子連掉牙都是大事，她還是跟不上柴玉香的節(jié)奏啊。

    柴玉香一聽不是掉牙，立刻便輕松了，在路邊折了根鮮嫩的刺頭，剝了皮吃里面的莖肉，隨意地問，“顧志樂咋的了？”

    （大家吃過這種植物吧，我們小時候叫刺芽，莖上有刺，但是頂端的嫩莖非常清口，剝了皮后可以解渴，說不上多好吃，可卻是小時候甜美的回憶）

    “跳塘死了，還留了封血書，讓家里送他姐姐上學(xué)，否則做鬼都不放過他們。”

    柴玉香嚇得身板挺得筆直，哪怕知了叫個不停，太陽曬得能脫皮，可她還是覺得冷，從頭冷到腳，嘴里的刺芽也沒了味道，牙齒不由自主地打架。

    “死……死了？真的……的的的假……假的的的……”

    “真的，我剛剛做夢看見的，死的冰冰涼，臉比墻還白，眼睛瞪得這么圓，嚇?biāo)廊肆恕！碧菩∴锟鋸埖卣f著，柴玉香前后打量，下意識地往太陽底下移。

    “你……你別說了……怕……怕死人了……”

    唐小囡暗自好笑，安慰道：“表姐別怕，顧志樂現(xiàn)在還活得好好的，但我們得想辦法救他，否則真的會死了。”

    柴玉香眨了眨眼，立刻回魂了，對呀，人都沒死她怕個屁，滿血復(fù)活的柴玉香又扯了根刺芽，津津有味地啃著，還問道：“現(xiàn)在去救？你曉得他啥時候跳塘不？”

    唐小囡搖頭，“不曉得，肯定是這個暑假，我想讓表哥看著他。”

    柴玉香點頭，“這辦法好，走，我們?nèi)ヮ櫞濉！?

    她又剝了根刺芽，塞進(jìn)唐小囡嘴里，牽著她就往顧村走，嘴里還嘀咕，“這傻子腦子讓蛆啃了，好好的跳什么塘，難怪那天看他不對勁，蠢死了！”

    ‘腦子讓蛆啃’是張滿月的口頭禪，現(xiàn)在被柴玉香學(xué)得活靈活現(xiàn)，唐小囡對刺芽沒興趣，隨便嚼了幾口就吐了，和柴玉香一道頂著烈日朝顧村前進(jìn)。

    不過半路上卻遇上了沈玉竹父女，他們在路口的樹下說話，并沒看到她們，唐小囡和柴玉香躲到了樹背后，想知道這父女倆在說什么，肯定沒好事。

    “爸爸，你去了姑姑那兒給我來封信，快點接我走。”沈玉竹哽咽道。

    她盼著父母離婚，現(xiàn)在終于離了，可結(jié)果卻讓她更絕望，她被黃鳳仙留下了，沈玉竹很清楚黃鳳仙沒安好心，讓她當(dāng)幾年苦力，等榨得差不多了，再把她嫁去大山里掙彩禮錢，如果她不離開黃鳳仙，結(jié)果肯定是這樣。

    憔悴瘦弱的沈立夏心里也難受，自責(zé)自己沒能力，他拍了拍沈玉竹的頭，也哽咽道：“爸爸會盡快接你的，可是……你姑姑真的會收留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