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這個三叔公是老秦家同宗同族的一位長輩,是秦老頭堂弟,年幼時有幸做了一家醫館的學徒,后來打仗了醫館倒了,機緣巧合之下又隨來救人的軍人一起跑過幾個地方,幫著軍醫處理一些簡單的傷病。 直到三四十歲了老大不小才回來,回來時父母早已離世,兄弟們也都分了家。 他光棍一條不愿接受上面的安排,鄉親們給介紹也不要,就一人劃了塊宅基地,起了小木屋住著,沒事就替鄉親們看看病,也不怎么收錢,全靠鄉親們自覺,沒錢就提把青菜弄幾顆雞蛋白面什么的,有啥弄啥。 正因為如此,在大槐村還挺有威望的,鄉親們都尊重他,生產隊里對他也挺照顧,不用干活,就占了個小診所的名頭,給鄉親看病也有糧食拿。 陳秋花第一時間就是想到這個了不起的隔房小叔子,黑白面腳程快,沒多大會兒就將人請來了。 秦于禮的屋子不大不小,估摸著有二十平左右,里頭床啊柜子占了一半地方,最里面的床上躺著小小的一只的團子。 她面色潮紅,嘴巴有些干,秦于禮坐在床前不時笨手笨腳輕輕給崽子喂點水。 秦于禮心想,中午那頓揍得還是不夠狠,得再去補下。 團子眉頭緊蹙,嘴巴偶爾張動著好像在說些什么,又沒啥聲音發出來,三叔公過來瞧了一眼,又給把了脈,說:“這是魘著了。” 陳秋花著急道:“那咱能叫醒囡囡?” 三叔公搖頭,“不能就這么叫醒,小心驚魂,孩子還小,白天受到驚嚇恐嚇,心神正不穩的時候,不能貿然去叫醒她。” 三叔公捋了捋胡須,看向秦于禮說:“三小子,這是你閨女,你跟她親近些,等我們這些人出去了,你就坐邊上,拍著閨女的背脊,慢慢拍輕輕拍,跟她說會兒話,不出半個小時就會醒來。” “嫂子,你喊個小子跟我去取藥草回來放陶罐里熬,熬半個小時就能喝,等孩子醒來就喂著她喝,以后不能再拿話刺激孩子,娃娃年齡小,還不知事,容易傷著。” 陳秋花先是應聲:“他叔公你說的咱都記住了,放心,囡囡是咱們心頭寶誰要是敢嚇唬她,老娘讓誰吃不了兜著走!” 放完話,陳秋花咬牙切齒,“這事兒都賴老王家那個死婆娘,好好的沒事欺負咱囡囡一個三歲孩子,還拿那缺德的話刺咱們囡囡,太可恨了!回頭我見一回打一回,這婆娘……” “行了別說了,趕緊去辦事兒。” 音音在夢里,夢見那個壞女人不要她,罵她是拖油瓶,把她丟在小破屋里,后來房租到了,房東阿姨要趕她出去,把她那些東西都丟了出來。 音音抱著破娃娃坐在路邊,有些茫然,不知道去哪里,后來爸爸來了,把她撿了回去,對她很好很好,再后來爸爸不見了,她又變成一個人…… 音音著急跑啊跑,她想去找爸爸,可是怎么跑都跑不出去,她想大聲喊人,可是發不出聲音。 秦于禮看著閨女哼哼唧唧哭了,嘴巴張開似乎想說話說不出來,沒聲兒,那樣子跟個即將缺氧的可憐小魚兒似的。 秦于禮心里不是滋味兒,大手輕緩地拍著她背,將崽子整個人半抱在身上,又低頭說話,“別、別怕,爸爸在這里。” 伸手將她臉上的眼淚花花擦去,秦于禮眉頭越皺越緊,怎么哭得更厲害了。 他想到三叔公的話,只得不停說話兒,聲音動作放輕了又輕,大約有個十來分鐘的功夫,懷里的崽子終于平靜下來,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正要找爸爸,看見爸爸抱著她,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團子眼睛一亮,因為發燒缺水而微啞的小奶音驚喜喊道:“爸爸,我聽見你喊我了!” 緊接著她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整個人撲進秦于禮懷里,哇的一聲哭得痛快。 “嗚嗚嗚,壞嬸嬸說你不要我了……” “音音不是拖油瓶,音音、乖……” “哇嗚嗚嗚……”團子哭得很大聲,她斷斷續續地控訴,發泄情緒,秦于禮不打斷她,任由她將眼淚鼻涕抹在自己身上。 因為哭得狠了崽子說話顛三倒四的,秦于禮拼拼湊湊也能聽個明白,越聽越難受,長這么大秦于禮頭一次發現自己挺娘們的?反正看著閨女哭,他心里比跟人干架輸了還難受,巨難受,想拔樹打人那種沖動。 “粑粑你不要走,音音找不到你嗚嗚嗚……” 秦于禮皺著眉,安慰,“不走不走,哪里也不去。” 秦于禮心想,他沒說過他要去哪里啊,難道是過年前出車那一次,回來得太晚,對崽子食言了叫她念念不忘到現在? 秦于禮在心里記下了這事兒,琢磨著崽子年紀小,把他這個爸爸當成全世界,說啥都記得牢牢的,跟大人不一樣,大人一句話通常說過了就忘,崽子總會記在心里。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