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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知道真相嗎？可真相就是，我從不曾在先帝面前吐口，關(guān)氏便是我青梅竹馬心愛之人，此生非她不可的就是關(guān)氏女，趙榮祿卻知道了。”他橫眉冷目，連心也墜入冰窖中，整個(gè)人再?zèng)]了一絲溫度，“但我殺了她，她死了，死無對證，很多事情，從根源上是什么人挑起的這件事，再也無從查起。

    少年人意氣風(fēng)發(fā)，年輕的時(shí)候，誰沒有莽撞糊涂過？

    趙榮祿也不過是他人手中一把刀，傷了我，更傷了她自己。

    但我仍然覺得她死有余辜。

    趙盈，你這樣聰慧，看得透嗎？”

    “榮祿姑母仗著先帝寵愛肆意妄為，所以經(jīng)不得別人三言兩語煽動(dòng)挑撥，便真敢矯詔下旨毒殺關(guān)氏。至于你，出生高門，二十多年沒吃過苦，沒受過罪，就連科舉入朝，都是順風(fēng)順?biāo)！?

    趙盈平心靜氣的說，聲線穩(wěn)穩(wěn)地：“都是寒窗苦讀，你卻能連中三元；都是先帝欽點(diǎn)，翰林院苦熬，你卻只用了數(shù)月而已；殿試中榜，翰林院熬資歷，旁人要外放去做縣官，一步一步爬回京，甚至可能一輩子進(jìn)不了京，你卻搖身一變，入部高升，將來等著你的，自是出將入相，位極人臣。

    你就是太順?biāo)炝耍鸥也恢旄叩睾竦年J入公主府，誅殺榮祿姑母。”

    不知天高地厚，她說得對。

    當(dāng)年那樁事，換作任何人，都不敢，也斷不會(huì)那般行事。

    他本可以入宮面圣，清寧殿告御狀去。

    明知趙榮祿是矯詔，明知先帝信重他，先帝仁圣之君，一定會(huì)給他一個(gè)交代，給關(guān)家一個(gè)交代。

    可他沒有。

    背后策劃此事的人，算準(zhǔn)了趙榮祿，也算準(zhǔn)了他。

    心思陰毒，叫人心驚。

    而這樣的人，現(xiàn)如今，怕仍立于朝堂之上。

    趙盈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diǎn)，才這樣急著來見玉堂琴。

    “先生當(dāng)年在朝中，與何人交惡呢？”

    “與我交惡的未必陰毒害我，與我交好之人也不見得背地多干凈。”玉堂琴仍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你今天上山，帶了這么多人來，無非還是想要請我出山。

    可其實(shí)你大可不必，也并不是真的需要我。”

    他目光一一掃過屋中眾人：“勛貴高門你得了廣寧侯世子與宋家嫡子扶持，朝廷新貴之中你又有嫡親的表哥，來揚(yáng)州府這么些天，沈明仁對你行事一概不管，一概不問，無論他是不是真心追隨你，至少目前他是肯維護(hù)你的。

    你設(shè)立司隸院是燕王力薦，連刑部嚴(yán)崇之也幫你說話。

    放眼朝堂，你不缺人用。

    你非要我出山，一則怕我來日為你兄長們所用，二則不過是想替自己造勢。

    我今天可以答應(yīng)你，絕不為你兄長出山，你可放心離去嗎？”

    他還是不肯松口。

    但已經(jīng)做了讓步。

    她再步步緊逼，未免顯得過分。

    但趙盈知道，此事今日不成，她永遠(yuǎn)不成了。

    “許宗心懷鬼胎救下關(guān)姑娘，你明知他非良善，卻幫了他二十四年，今天跟我說這個(gè)？”趙盈徹底冷下了臉，“在先生心中，我比許宗還要不如？是因?yàn)槲倚遮w，還是因先生畏懼了朝堂與天下！”

    “畏懼？”玉堂琴似聽見了笑話，“你未免太小看我。”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

    趙盈悠悠念道：“當(dāng)年你不怕，現(xiàn)在卻怕了。我自問足夠誠心，也高看先生，即便知道先生二十多年為許宗謀劃過什么，仍然肯高看先生一眼。

    許宗以相救關(guān)氏的恩情挾你幫扶，今日我坐在你這間茅草屋，誠心請你出山，又肯替你隱瞞許多事，你反倒拒人千里之外。

    你明知我與榮祿姑母不是一路人，還是如此堅(jiān)定地回絕我，不過是你怕了朝堂上的爾虞我詐，明槍暗箭！

    二十四年前你沒躲過，二十四年后，你怕你仍然躲不過罷了。”

    “你現(xiàn)在是打算用激將法激怒我，叫我松口隨你回京嗎？”玉堂琴意外看她，“那就當(dāng)你說的都對，我就是怕了。那既然我怕了，你總可以不要再來打擾我的清凈了吧？”

    趙盈眼底清明一片：“當(dāng)然可以。但我也沒必要替先生遮遮掩掩，隱瞞過往。”

    她旋即起身：“我是不會(huì)以關(guān)家為要挾，更不至于用玉夫人一個(gè)柔弱女子要挾你。

    但是她沒死，二十四年前許宗和關(guān)氏一族不知榮祿姑母矯詔，就貍貓換太子救活玉夫人，你玉堂琴藏匿深山二十四載，成為許宗爪牙。

    這一切，究竟孰是孰非，二十四年后的今天，玉夫人和關(guān)氏一族究竟還算不算是欺君之罪，只能交由父皇圣心裁奪了。”

    “你這就是威脅！”在她將要踏出屋門時(shí)候，玉堂琴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厲聲道。

    趙盈背著手回身，笑靨如花：“對，我就是威脅你。”

    她大大方方的承認(rèn)，玉堂琴反而拿她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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