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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來了,他們都來了(中)-《大宋清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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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歡罵了自己一句,繼續(xù)定睛觀望那一票名流貴人們談笑風(fēng)生。

    “徽宗”是趙佶死后的廟號,他做皇帝的時候,稱“宣和主人”、“道君皇帝”。登基前,他是端王。

    而目下,他的封號還只是“遂寧郡王”,尚未出宮開府,仍居宮中。這也是高俅暗地里與姚歡商量,趁今日這樣宴飲的機(jī)會、將姚歡做的秘制雞爪讓趙佶吃到的原因。

    “姚娘子,駙馬與郡王是姑父與侄兒的關(guān)系,郡王又酷愛丹青,故而皇親國戚里,他與駙馬爺走得最近。去歲俺跟了駙馬后,郡王來府里頭玩耍,機(jī)緣巧合見到俺的蹴鞠本事,便叫俺陪他踢過幾場,還與駙馬說,待他出宮開了親王府,要討了俺去。俺敢拍著胸脯打包票,將雞爪子送到郡王嘴邊、再哄著他傳進(jìn)宮里去,姚娘子你說,俺可是在吹牛?”

    此刻,姚歡耳邊想起的是半月前高俅與自己說的話,眼前見到的是那趙佶身側(cè),高俅走得比宮里頭來的內(nèi)侍還近,趙佶也時不時地與高俅談笑。

    姚歡心中感慨道:高俅高國腳,我怎么會覺得你是吹牛呢?倘使我穿來的不是另一個平行世界的大宋王朝,倘使歷史如后世所記載的話,五年后,你,和你現(xiàn)在鞍前馬后伺候的那少年,人生之路,可都不只是閑散王府的主仆那么簡單了。

    ……

    “歡兒,你的大菜做得可妥當(dāng)?”

    沈馥之往溪邊快步而來,人還未到跟前,已急急打問起來。

    今日這樣的場面,老江湖沈馥之也難免焦慮,唯恐出什么差池。

    然而不待姚歡應(yīng)聲兒,嗅覺已經(jīng)給了沈馥之答案。

    “天爺,怎地這么香!”沈馥之翕動著鼻孔,面上漾起一位資深大廚聞到好味道時、自然生發(fā)的陶醉之情。

    “不只是尋常肉香,”她又補(bǔ)充道,“原來邵郎中給俺們的藥包,用火烤來,更厲害!”

    姚歡滿臉喜色地點(diǎn)點(diǎn)頭,上去拖著姨母的袖子,像只歡快的小黃鸝般,將她拉到坑邊。

    鵝卵石塊已經(jīng)完全被扒開,從油綠色變成焦枯褐色的芭蕉葉上,金黃的小母雞,紅彤彤的萱草豆豉五花肉,粉嘟嘟的乳羊排,潔白如玉的河鰻,每一樣都冒著熱氣。

    若再湊近細(xì)瞧,透過那氤氳升騰的熱氣,還能清楚地看到,不管紅肉白肉,雞魚豬羊上,都有幾處油脂,緩緩地從肌理間滲出來,晶亮瑩潤,恨不得叫人即刻就拿舌頭舔上去接著,咂吧一口,吮個痛快。

    胭脂這婢子的眼色,不遜于美團(tuán)。她見今日宴會的總指揮來了,忙沖沈馥之福了一福,請示道:“沈家二嫂,婢子可要去灶屋將姊妹們叫來,將這些美味裝盤獻(xiàn)去席面上?”

    沈馥之殷殷道:“對,對,你快去。王公和賓客們賞畫賞得入迷,不知不覺已到眼下時辰。他們琴也不聽了,就留了一個宮里來的小內(nèi)侍在畫閣臨摹,其余人等都已入席,飲上貴府的美酒,吃上俺們準(zhǔn)備的小菜了呢。這火烤的肉食,不要破壞它的原型,才有野趣。俺家的婢子美團(tuán),已在灶屋里將幾個竹篋與荷葉捯飭得干干凈凈,你們呀,莫取瓷器,就用竹篋來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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