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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緯此前，雖曾看到過邵清帶著那些欺霸姚汝舟的童子們?nèi)ミ^沈家飯鋪，并且目睹了邵、姚二人交談，但那畢竟是遠(yuǎn)觀，品不出二人之間的神色意氣，只能約略看出邵清是一位年輕的儒生。

    今日姚歡疏忽，未將小院紅門關(guān)好，后腳而至的曾緯，方才實(shí)已在門外聽到了“金風(fēng)玉露一相逢”這句。

    曾緯心頭異樣的慍意騰騰而起，若不是隨他而來、以免街坊矚目單身男子的晴荷，牽住了這位四郎的袍袖，曾緯只怕當(dāng)即便要推門而入。

    是姚歡隨后那番毫無郎情妾意的回應(yīng)，稍稍抑制了四郎的沖動(dòng)。

    丫鬟晴荷，與姚歡打過幾回交道后，因覺著這女子甚好相處，也有些傻乎乎的，她心底當(dāng)真愿意四郎與這女子成了眷屬，自己妾氏的日子定不會(huì)艱難。

    故而，這一主一仆立于門外時(shí)，晴荷斬釘截鐵地與曾緯道：“四郎稍安勿躁，開封城窮酸的私塾先生何止千百？其中很有一些，便盯上姚娘子這般家中沒有阿郎作主的商戶人家，迎娶女眷過門，甚至甘愿入贅，還不是看中她們經(jīng)商積累的些許錢財(cái)，好供自己苦讀赴考？”

    晴荷瞄了瞄曾緯瞬間鐵青的面龐，又小心翼翼地補(bǔ)充了一句：“雖看起來不像外州來的鄉(xiāng)巴佬，風(fēng)姿樣貌卻如何能與四郎比？四郎放心，入不了姚娘子的眼。”

    曾緯耳聽晴荷殷殷勸慰，緊鎖雙眉盯著里頭情形，很想再看看姚歡接著會(huì)有何言行舉止，直到晴荷輕聲提醒“四郎，周遭街坊往來，吾等進(jìn)去吧”，他才推門而入。

    待到此刻，與邵清近距離直面相對(duì)，縱然醋勁暗起、惱意盤旋，曾緯仍然必須承認(rèn)，眼前這與自己年紀(jì)相仿的男子，哪里是晴荷口中的什么窮酸模樣私塾先生。

    此人清俊的眉眼間，怎地竟有股隱隱的沙場(chǎng)風(fēng)霜之色？像劉仲武那大小子劉錫？

    不，不像。

    劉錫的風(fēng)儀，在那幫西軍粗漢里，確實(shí)算得鶴立雞群，但劉錫眼中的風(fēng)霜之色，是刀光劍影的血色。而這邵清的目光里，卻是見過千軍萬馬后的仁惜之色。

    曾緯驚覺，父親曾布，當(dāng)年以文臣之身領(lǐng)過邊軍后，回到開封時(shí)，眼中便常常流露這般意味。

    須臾間，曾緯有些餒意，仿佛這半路殺出來的邵先生，天然就比自己心力更純熟似的。

    但邵清那幾句叔侄倫常的話，又激起了曾緯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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