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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緯在家中結(jié)結(jié)實實昏睡一日，待徹底醒了，琢磨了一回大哥曾緹帶著禁軍、劃著筏子將自己與姚歡等人救下大榆樹時的情形，不免惴惴不安。

    大哥只是官場無所建樹，又不是青澀小兒郎，即便當(dāng)時有蔡熒文予以轉(zhuǎn)圜，說了一番在國子學(xué)門口碰上曾緯來救人的話，大哥心里頭也必是從猶疑到明白的。

    路上，他那長兄如父的大哥，只是與他說了句“父親那處，如實稟報，母親與旁的女眷那里，不必多言。兩個小廝，都是嘴巴嚴(yán)實的”。

    這話等于是告訴弟弟，你呀，這半年來生了哪些心思、乃至洪災(zāi)之夜竟愿意涉險救人，緣由幾何，我大郎會不曉得？也莫去瞞父親。

    那日到家，見了父親與母親，大哥果然一開始只含混說了，是在御街附近的大酒樓上，接到避水的弟弟。

    父親與母親，都未細(xì)問，只讓他快去吃東西、歇下。

    后頭幾日，父親和大哥，未在府中。

    曾緯準(zhǔn)備去請安時，問問自己的母親，魏夫人。

    到得母親院里，卻見魏夫人身邊，還坐著大嫂王氏，以及大哥的妾——蕓娘。

    “母親，父親呢？”

    “相爺不在家，在西府（指樞密院）。”

    “哦……”

    曾緯見母親低頭飲茶，試圖觀察母親的神色。

    一旁的大嫂王氏已接著話頭道：“四弟，相爺見你平安歸家，便放了心。這開封城怕是國朝肇建以來，頭一次被這么大的洪水淹了個透，多少廬舍屋棚都傾塌了，水退之后必有大疫大亂，不調(diào)派禁軍出動，靠著東府下頭那些文官兒，還開封府那些四體不勤的老爺們，城里還不得亂成一鍋粥。所以相爺前日一早，就帶著大郎去樞密院了。依著大郎交待我的，十天半月不回來，亦是尋常。”

    王氏這番連珠炮似的唧唧歪歪，令曾緯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大嫂好歹也是來自王安石家族的往昔閨秀，在他年少時，甚至還能給他這個小叔子講講詩書經(jīng)義的，然而多年的婚姻折磨，已令這個婦人心性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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