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忘憂齏-《大宋清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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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在此世,和衙門緝拿犯人的捕快、看管犯人的獄子、處決死囚的儈子手、遞送文書的鋪兵等,屬于訟獄制度中的“胥吏”群體,和“官員”自是不好比。
但姚歡沒想到,市井百姓說說也就罷了,在堂堂天子和開封知府口中,仵作竟也被安上“低賤”二字。
趙煦正認真盯著這張面孔,自然捕捉到了她臉色有異。
“怎了?有話但說無妨?!?
姚歡老實道:“民婦聽得原來仵作的子孫竟是不能走科舉之路,有些吃驚。”
趙煦道:“仵作多為子承父業,子孫做不了讀書人、穿不上官服,并不至于領不了衙門一口飯吃?!?
“可是,官家,訟獄之事乃國朝內務之重,訟獄清明的要義,乃在于查斷初情,查斷初情的前提,乃在于檢驗無差。故而,仵作之職,至關重要。民婦實在不知,朝廷為何要將仵作視為賤職,仵作的子孫,倘使無意繼承父輩衣缽,他們又為何不被允許讀書入仕?那些子弟,與杏林人家的后輩,有何區別?就算父輩殺人放火非奸即盜,朝廷也沒規定后代不能科舉入仕吧?”
趙煦一怔,他原以為姚歡也是個市井中討生活的小娘子,對于仵作這種屬于三教九流的底層物傷其類,擔心他們的生計,不想她竟扯到朝廷取士的事上。
只是,這小娘子話里的意思有詰問之意,說話的口氣仍柔婉,且沒忘了帶上一絲面圣的謙卑分寸,趙煦倒也不覺得煩,更沒有惱。
“唔,這個嘛,朕想來,是仵作常要與尸骨打交道,一生皆行驚擾亡魂之舉,子孫自不適合做孔門中人。”
姚歡心道,這是什么昏聵邏輯。
“官家,民婦雖生長于邊鄙之地,沒讀過多少經義文章,但民婦想來,孔孟之道,應是以仁為先。仵作忍得常人不能忍之腐臭荒險之境,勘驗血肉尸骨,只為替死者向活人說清慘案的來龍去脈,由活人為冤魂伸張正義,這般舉動,難道不是大仁大義嗎?自詡孔子門生,卻鄙夷、欺壓這些真正干實事的人,讀那么多的圣賢書,和白讀有何分別?”
她最后一句出口,當即也有些惶惶。
重了,說重了。
沒辦法,現代職場穿來的,和這個外表光鮮、內里爬滿虱子的封建盛世磨合了一年多,偶爾還是會露出這種做項目時據理力爭的職業本能。
不想趙煦的眼中,卻露出一種交織著驚喜與回憶的神色。
在他剛剛穿上那身符合十歲孩童身材的龍袍時,有一回對著被祖母高太皇太后起復的司馬光,聽那老頑固大放“祖宗之法不可變”的厥詞時,亦不知哪來的勇氣,頂了一句“讀那么多圣賢書,和白讀有何分別”。
當初的結果自然是,他貴為新天子,卻因了不服舊臣的教訓,而受那臨朝聽政、十分強勢的祖母責罰。
整個壓抑的童年與少年時代,趙煦無數次在睡夢中,演繹對于權威的反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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