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辟寒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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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傷口不大,但很深,最怕的是內里出血不止,或是傷口腐壞,長久不愈。一旦有這兩種跡象,便有性命之危。
那晚之后,太監來報,皇帝陛下雖然還是每日理政,但對于來自太醫的醫囑,卻變得配合了起來,每晚亦早早休息。
太醫的日常匯報,也在證實太監的話。
傷口沒有惡化下去,太醫說,這些日,陛下的傷經過精心治療,正慢慢好轉。不敢說日后沒有任何遺癥,但就傷勢本身而言,是好的跡象。
毋論慕扶蘭是否發自本心地關心那個男人的生死和好歹,僅從他的身份來說,一個新皇朝的最高主宰,他便如同砥柱,是一切穩定的基石。
在他受傷的次日,昏迷不醒,為防他不露面惹大臣的猜疑,慕扶蘭曾秘密召來劉安告知隱情,叫他代為隱瞞。
從熙兒被他扶上了太子之位的那一天起,哪怕她再不愿意,她便和他緊緊地綁在了一起了,她自然希望他一切都好。
現在他的傷勢終于向好,但她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接著,便又出了一件非常占她精力的事。
謝長庚的母親那日被戚靈鳳攻擊,太醫救醒她后,當時雖然看著并無大礙,但自此,人就變得疑神疑鬼,常整夜無法安眠。慕扶蘭和太醫給她診治,開了不少安神定心的藥,吃下去,也不如何管用,病情忽好忽壞,以致前幾日,竟發生了一個意外。
那日宮人匆匆來報,說太后昏昏沉沉瞇了一覺,醒來睜眼,看見一個在她床前服侍的宮女,或是宮燈照得遠了些,硬說她是戚氏,恨惡萬分,當時情緒激動,不慎跌了下來,頭磕在床沿上,倒在地上,被宮人七手八腳抬起來后,便突然半身不遂,人也跟著糊涂了,除了謝長庚和熙兒二人記得清楚,連在她身邊多年的阿貓,有時也不認了。
謝長庚傷還沒有痊愈,每日朝堂里的事本就多,太后出了這意外,他更是忙碌,每日議政殿、御書房、太后宮三個地方來回,沒幾日,人愈發消瘦下去。
慕扶蘭實在做不到視而不見,便自己伺病于謝母床前。熙兒知太后認自己,每日上學回來,必定過來伴著母親。
如此一轉眼,一個多月過去了,雖經慕扶蘭和太醫多方調治,但謝母的不遂之癥依然還是不見好轉,人只能躺著。清醒的時候,還算安靜,糊涂的時候,便不大好伺候。
謝母病倒后,每日里,慕扶蘭除了必要之事,早晚幾乎都是在太后宮中度過的。
這一日,將近亥時,謝母才睡了過去。慕扶蘭帶著熙兒從那邊回來,送他去側殿的寢室歇了,回到自己的寢殿。
她感到極其疲倦,在侍女的服侍下洗了個澡,便上床躺了下去,也無多余的力氣再想什么,閉上眼睛,沉沉睡去。睡著沒多久,一名太后宮的宮人又來喚,道太后方才醒來,又將服侍的人錯認成是戚氏,情緒躁亂,宮人們害怕,先來她這里求助。
慕扶蘭立刻起身穿衣,長發隨意綰了,匆匆趕去。
阿貓出來迎她,哭喪著臉:“皇后,太后她連我也完全不認得了!阿貓知道皇后這些時日操心,只是這邊實在哄不住太后,怕太后這樣下去,萬一又有個不好。陛下那邊,皇后您先前吩咐過的,不是大事,不得打擾,阿貓只好叫人再請皇后來。”
慕扶蘭道無妨,隨即入內,看見謝母靠在床頭,半身不能如常動彈,另側那只還能動的手,卻還指著一個跪在床前的宮女,口中含含糊糊地罵著:“戚氏!我兒子是皇帝,你竟還陰魂不散,敢來這里害我,害我兒子不成?來人哪,給我把她拉下去,殺了……”
她嚷著,那一只手用力地拍著床榻,神色憤怒無比。
宮女驚恐萬分,一邊辯白自己不是戚氏,一邊不住地求饒,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轉頭見是慕扶蘭來了,連滾帶爬地逃了過來,跪在她的身后,垂淚祈求饒命。
慕扶蘭讓這宮女避去,自己取出金針,命人將謝母扶著躺平,準備替她施針。
謝母的這狂躁之癥,發作起來的時候,安神的藥,根本就就不吃,只能用金針刺穴,才能讓她安靜下來。
阿貓和宮人知道如何操作,急忙上來。阿貓哄著謝母,宮人想將她那只還能動的胳膊壓住。不料她兩只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正朝自己走來的慕扶蘭,突然,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竟然從床榻上翻了過來,那只能動的手,朝著慕扶蘭,狠狠地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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