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章 混沌未可知-《新順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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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兄,道不同之外,我對你倒是沒什么成見。說實在的,若是八十年前都是你這種人,這天下也不會有當初的大亂。或如前朝的史可法?氣節是有的,雖說有《款虜疏》一事,但最終死節,本朝也是稱贊其氣節的。也不能求人人都是武侯那樣的人物,既有忠心壯志又有本事,對不?”
“事已至此,我就想知道一件事。那些背后利用你的人,你就不說出來嗎?你恨我沒有用啊,你得恨對人啊。”
陳震朗聲道:“君子一諾,重于泰山。我識人不明,罪責亦是我一人來當。我還是那句話,沒人指使,我是激于義憤。如今我這么說,當日在大獄里夾棍在手,我還是這么說。守常兄就不要試圖問出什么了。若我無心,便是別人再蠱惑,我又豈能去做?我本有心。”
劉鈺把大拇指一伸,知道這種人認死理,問是問不出什么了。
“長公兄是條漢子。卻不知你的本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陳震瞥了一眼劉鈺,淡淡道:“朝廷用永嘉之學,過于重霸道,重外王而輕內圣、重制度而輕人性,我自不喜。”
“天子用王道,諸侯才用霸道。如今朝廷自降身份,以為不過諸侯,這是我不能接受的。煌煌天朝,豈可與蠻夷平交、豈可自淪為諸侯?”
“陛下降恩,叫我隨使團去外面看看,我自是要好好看看。看看那些夷狄治國,會是怎么樣率獸食人的場景。”
“守常兄以為西夷皆有禮義,只是守常兄又不曾去過,我倒要親眼去看看!”
一聽這話,劉鈺心想,完犢子了。
現在的歐洲可不是率獸食人嗎?
就這樣的滿腦子仁義的人去看一圈,要是能得出半句好話,那就有鬼了。
求財、求利、兼并、濟貧院、強制抓丁出海、奴隸、手工工廠、分包制、壓榨……
正是血腥積累的時候,能把俄國青年嚇的想跳過這個階段復歸農奴公社一步到位,能把法國的空想派逼成刺殺派以求干掉壞人一夜之間天下為公,能把英國掘土派嚇的渴求均田免糧消滅私有……
本來就有上古三代之治的宗法烏托邦幻想,王莽那一套“真儒”。
就這樣的人去看一圈,回來肯定就是個把宗法制田園美好化的何心隱,再進一步就是民粹派烏托邦。
就這樣的人,皇帝指望他能出去看一圈,大唱贊歌,支持變革?讓最反對的人支持,以增加可信度?
這可真是腦子有問題。
這時候派人出使西歐,一定得派不那么仁義的才行。
越仁義,看到的越是最黑暗的東西,配上三代之治復古的愿景,這要是不成極端復古派就鬼了。
“完了完了完了……”
心里忍不住嘀咕著,閉門造車,靠江南那也不知到底有沒有的萌芽,還不至于短時間內出現極端的思潮。
可要是出去轉一圈,又沒有正確的思想指導,肯定得走偏。
雖說在經濟學的形式上是錯誤的東西,在歷史上卻可以是正確的,可是……
看著陳震梗著脖子的傲氣模樣,劉鈺琢磨著是不是可以搞一搞,讓他把心思放在實學上?
去學學算數物理的就好,別琢磨那些根本搞不懂的問題?
想到這,劉鈺壓了口唾沫,笑道:“長公兄學的這學問嘛,大有問題。”
“本朝以永嘉學派為正學,所謂物之所在,道則在焉,物有止,道無止也。非知道者不能該物,非知物者不能至道。道雖廣大,理備事足,而終歸之于物,不使散流,此圣賢經世之業,非習為文詞者所能知也……”
“所以說,不知道事物的人不能將道理理解透徹。這程朱學問,實乃被佛釋浸潤而不自知,以為修心內圣便可格萬物,殊不知若想得道,必要在器物之間、在實際客觀的世界中認識。樹有樹的理、火藥有火藥的理、稼穡有稼穡的理,又怎么可能只求內圣就能通達天下所有的道理呢?”
“而如陽明之學,則又……”
搖頭晃腦地說了幾句,正要把話題引到永嘉學派的“物之所在,道則在焉”,魔改曲解成“物理化學生物的道理”等變理學為理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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