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包稅的華商罵了幾句,甘蔗園的園主無奈心道:放屁,包稅還有賠的?待老子賺了錢,也去買個包稅人當當。 想著自己的事還沒辦完,也不看這幾乎每天都能看到的熱鬧,去雜貨鋪子買了一些禮品,拎著去了他甘蔗園的業主家里。 他的甘蔗園不是他的,而是承包業主的。 荷蘭人對華人管理的很嚴格,也是為了方便控制,只給少數一些懂荷蘭語、有關系的人,發放了經營許可。 業主才是甘蔗園真正的主人,業主把甘蔗園承包給園主,園主要按照每年固定的金額把承包錢給業主,中間隔了好幾層。 拎著禮物,有些卑微地來到了在巴達維亞做“雷珍蘭”的業主家中。 雷珍蘭,荷蘭語之“luitenant”,中尉的意思。 甲必丹,荷蘭語之“kapitein”,上尉的意思。 誰大誰小,一目了然。 現在巴達維亞還沒有華人的“馬腰”,荷蘭語的“majoor”少校,這雷珍蘭就算是華人中僅次于甲必丹的。 這些雷珍蘭們,更希望當地的同胞叫他們雷珍蘭,而不是他們的字號,因為雷珍蘭象征著在巴達維亞的地位,字號這東西在這里鎮不住人。 荷蘭人有槍桿子。 園主送上禮物,委婉地表達了一下希望降低一點租金的想法。 這位雷珍蘭嘆息道:“買賣、買賣,有賺有賠。前些年蔗糖貴的時候,也沒見你跑來,說多給我加一點租金,對吧?” 園主一時語塞,只能堆笑道:“雷珍蘭大人,這幾年買賣實在難做。糖價實在太低了。若是租金還這么高,真的就干不下去了。” 這位雷珍蘭道:“我說,你可別忘了,我也擔著風險呢!我是業主,要是園子里有不交人頭稅、沒有居留許可證的,出了事我得擔著。這錢,也是我補交的。雖說咱們白紙黑字寫了,我要被罰了錢,你得還我,可我這也擔著干系呢。荷蘭人可是精明呢。” “再說了,你日子不好過,我日子也難過。你這跑來給我送禮,我轉頭還得去給別人送禮。你們眼里我這雷珍蘭是個大人物,在洋人眼里,我就是個屁啊。” “你是真沒聽說?今日巴城里新來了一位總督大人。我們這些雷珍蘭、甲必丹,都得去恭賀。新官上任,總不能空著手吧?日后結交,這不都是錢嗎?” 園主還真不知道巴城發生了這么大的事,奇道:“總督做得好好的,怎么就換人了?” 這個雷珍蘭嘿然,搖頭道:“有人舉報,說巴城的官員私賣拘留許可證,說他縱容華人在這里拘留,損公肥私。牽扯出來一大堆的事,誰的屁股能干凈?只要查,還有個不出事?” “公司董事會那邊派了個新總督過來,叫什么瓦爾克尼爾,也不知道脾氣喜好。” “我在這也給你提個醒。最近風聲可能挺緊,新官上任三把火,誰也不知道新來的這位總督大人會不會點一把火,清查沒有居留許可證的事。你們都小心點。” “人頭稅,我是不可能繳的。真要是出了事,或者換了政策,也只能斷了牙往肚子里咽了。” 園主的神色大變,顯然這位雷珍蘭是要撇清關系。 奴工是他花錢買的,人頭稅理論上要業主交,若是業主不交,他這個園主就得出來頂罪,到時候業主就說一概不知。 本想著賭一把,今年若是蔗糖價高,就能翻身。哪曾想竟有這樣的消息,萬一這個瓦爾克尼爾要“清除積弊”,豈不是要出大事? 想著降一降租金,看來不太可能了。業主可不管園主賺不賺得到,租金是一分錢都不會少的。 這是園主早就知道的道理,可心底終究帶著一絲都是同鄉、親族的期待。然而這同鄉、親族,在金子銀子面前,似乎一文不值。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