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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譏諷也在大順武德宮與科舉之爭的范疇之中，久而久之，雙方早就習慣。

    “哼，昔年東虜‘不穿褲子’，兵鋒強盛。只以力取而無名，則我朝與東虜何異？況且就算東虜，尚知穿著為前朝幽宗復仇的褲子。”

    “卻不知鷹娑伯極力促成的外交部，到底是穿天朝的褲子？還是穿西洋的褲子？”

    劉鈺心道，不穿褲子，光腚耍光棍，關(guān)稅走私先來一套。

    現(xiàn)在還沒有一條全世界都通用的褲子，不過這條褲子縫制的時候，大順不可不參與。

    這點揶揄還不至于叫兩人不歡而散，趙百泉回唇反譏之后，心里反倒輕松起來。

    劉鈺能打，他很清楚，哪怕帶的兵不多，卻也讓趙百泉相信足以應付。這是個敢?guī)б蝗f兵翻阿爾泰山直撲伊犁的強人，趙百泉確信劉鈺有心算無心主動想打的仗，肯定是手拿把攥。

    既如此，琉球的事也就不是事。

    自己只要能保證劉鈺先禮后兵、先抓住證據(jù)再動手，哪怕日后真的對日開戰(zhàn)導致朝中一些人不滿，自己卻也做得，以對得起自己的本心。

    他在內(nèi)心已經(jīng)相信了劉鈺的判斷，雖說是進士出身，這等臨機對答的本事不低，卻也知道早做準備的益處。

    故而也不再去管劉鈺要干什么，開始琢磨著到時候真要是出了事如何恩威并施地斥責琉球，又不使之離心。

    劉鈺則在耐心等待琉球那邊的消息。

    幸于每隔一段時間就來琉球冊封一次，屢次來的天使對那霸和首里城的情況都了如指掌，如今距離上次冊封還不過二十年，當年來過這里的天使們還沒死，周邊的地形地勢劉鈺早就了然。

    這里距離海邊港口的迎恩亭，約莫一里路。港口附近有兩座小要塞，一名屋良座森城，一名三重城。

    石砌，沒有防炮土坡，早已落伍。

    炮舊，估計還是萬歷援朝戰(zhàn)爭時候的水平。

    雖然選擇和炮臺對射的艦長都應該送軍事法庭，可這兩座炮臺不在此列，年久失修，守衛(wèi)多年不曾征戰(zhàn)，可能都沒殺過羊。

    這兩座炮臺若能控制，軍艦就可以在那霸港口附近集結(jié)，鳴炮示威，以給琉球王壯壯膽子，幫助他做出“正確的選擇”。

    使團現(xiàn)在居住的天使館院落，大約占地四五畝，出了門向東是類似寺廟的天妃宮，附近是儒廟，距離天使館二里是中山先生廟，名字雖然叫人不免頗多聯(lián)想，可事實就是如此，就是叫中山先生廟。

    若是冊封，是要去中山先生廟的。

    把歷任中山王的牌位都用紅布蓋上，然后設(shè)置一個空的龍椅。但這一次不是冊封，也就不必去中山先生廟了。

    不去中山先生廟，這也給了劉鈺動手的機會。

    不然真去人家宗廟里動手，萬一不小心失手砸了人家祖先的牌位，也確實不好。

    過了中山先生廟，距離中山王府也就四五里距離。

    中山王府的城墻也很容易攻破，連基本的防炮墻都沒有。

    琉球的城堡都很低矮，大部分城墻都是波浪形的，可波浪形并不代表這就是棱堡，全都是石頭砌的，一炮下去就能轟開。

    琉球本國的兵力，最多也就能湊出個三五百，加上薩摩藩的武士，五百頂天了。剩下的也就是湊數(shù)的，論人數(shù)也實在不好意思算成士兵。

    琉球百姓只能啃蘇鐵種子生活，要么就是啃地瓜，自從西洋人占據(jù)了南洋、日本鎖國、大順開關(guān)之后，琉球就不可能再富足了。

    沒錢，就沒強兵，這是很簡單的道理。錢，庸俗，卻有效。

    就算劉鈺手底下的陸戰(zhàn)隊不是全套海軍型的燧發(fā)槍和一部分米尼彈膛線燧石槍，便是大順軍改前的裝備和訓練，也一樣可以吊打。

    在等待的這幾天，劉鈺就在天使館和舊天使館轉(zhuǎn)圈，看著那些穿越時空的文字，瞻仰著自前朝洪武年歷次冊封使者留下的諸如“灑露懷遠”、“每懷靡及”之類的墨字。

    偶爾詢問一下趙百泉，這灑露之類都是出于何等典故，增長一下自己的知識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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