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與忠誠無關。 與忠誠這樣的個人品德無關。 這是劉鈺軍改和下南洋奪印度的基礎。 也是皇帝允許下南洋奪印度的基礎。 與忠誠無關。 杜鋒沒有自立為王的資本,因為他手里一支海軍都沒有,一個槍械制造所也沒有,甚至連貿易途徑都沒有。 脆弱的、外向輸出肉桂和檳榔寶石珍珠的錫蘭經濟,富庶,值錢。但如果自立反叛,那么大順的海軍會掐死這條貿易線,自立者會自己崩潰。 所以他必須忠誠,所以與忠誠這種品德無關。 在劉鈺忙著江蘇改革的前前后后,皇帝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擴建海軍,提拔了大量良家子新人。 皇帝出于對劉鈺的不信任,對劉鈺影響的力量進行了洗滌,所以皇帝對劉鈺信任。 皇帝掌握了一支可以讓南洋都護們瞬間瓦解的力量,所以相信南洋都護的忠誠。 大順有很多猛人。 有很多天賦卓越的亂世英豪,隱藏在盛世之中。 這一點,皇帝很清楚。亂世來臨的時候,每個縣,其實都能湊出來一個政府加將領的班底。比如沛縣、比如鳳陽、比如榆林延安。 但即便這樣,也沒有人能擺脫中國人的身份,去印度做一個印度人,然后卷起風云,一統(tǒng)印度,力抗大順的清剿,消滅英法的威脅,這樣的能力過于逆天。 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在帝國的擴張期,野心勃勃之輩為什么不選擇在帝國的軍中博個封侯拜相封妻蔭子呢? 對外擴張的好處,就是把帝國內部隱藏的狼,全都丟向邊疆,讓他們到處撕咬。 而且因為海軍在手,也不用怕這些餓狼反噬。 最優(yōu)秀的狼,會被收為狗。 丹書鐵劵上刻上名字,給他們在京城蓋一間大大的府宅,每年給予幾萬兩的白銀,并且還可以讓他們的后代天生就帶有皇權狗血,高人一等。 杜鋒只是很冷靜地告訴杜普萊克斯,你沒有自立打出一片天、做印度王的能力。 其實我也沒有。 所以,我們只能站在國家、朝廷的角度,去思考所謂的戰(zhàn)略取舍。 故而,固然可嘆,但論起來也算是咎由自取,因為你不能擺脫法國人這個身份,卻又違背了法國朝廷的戰(zhàn)略。 雖然,劉鈺嘲諷法國,說路易十五的戰(zhàn)略,就他媽是沒有戰(zhàn)略。但客觀事實下的正確戰(zhàn)略都打不贏的話,客觀事實下必然失敗的戰(zhàn)略方向難道會贏嗎? 杜普萊克斯愕然許久,長長嘆了口氣,看了一眼杜鋒,露出了苦笑。 “人的命運啊……真的是難以預料。” “我第一次去廣州貿易的時候,還沒有聽說過貴國有那位公爵的名字,更不用提你。” “我第一次去威海的時候,那位公爵還不是公爵,他和我像是平等的朋友。那時候你還只是個海軍實習軍官,我是法蘭西的本地治里總督。” “而現(xiàn)在……我只能平視你的眼睛,并且聽著你對我的評價和指點,卻不能說出一句反駁。” 杜鋒也深深吸了一口氣,對這番話感觸頗多,頷首道:“是啊,人的命運……如果一切如常,我現(xiàn)在或許還在黑龍江畔,做一個找機會打劫商隊的邊軍。” 一邊是凄冷悲催的命運折磨,一邊是慨嘆歷史的進程,同樣的嘆息,不同的心境。 只不過,杜鋒,甚至杜普萊克斯,都不會知道,今天的這場慨嘆,還沒有彰顯命運的全部力量。 原本歷史上,當杜普萊克斯窮困潦倒于巴黎街頭,閉目待死的時候,他留下的對命運無常的經典感嘆: 【我曾經掌控著一片比法蘭西更廣闊的領土,每一個印度王公都渴望得到我的幫助。】 【我犧牲了我的青春、我的財富、我的生命,來為祖國經營亞洲。】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