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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正業(yè)出殯那天，寶音帶著何姑姑前來吊唁，還有包括白馬扶舟在內(nèi)的許多朝中大臣以及大半個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都紛紛前來“送孫老一程”。

    今日天兒又下起了雪，天空低壓陰沉，時雍打從早上起，內(nèi)心便有些郁結(jié)，寶音這時差了何姑姑過來叫她，她不得不強(qiáng)打精神，走去偏廳拜見長公主。

    寶音看了看她身上的孝服，臉上略帶一抹澀意。

    “孫老剛走，本宮本來是想等幾日再同你說的，可眼下……本宮也是沒得別的法子了。”

    時雍看她欲言又止，心下存疑，“殿下有事但說無妨，只要民女能為，必將全力以赴。”

    寶音看她面色平淡，突然松了口氣，“你是個好孩子，本宮也就不瞞你了。孩子，還記得本宮送你的醫(yī)書嗎？”

    時雍心里咯噔一下。

    她點(diǎn)點(diǎn)頭，平靜地看著寶音。

    “民女都仔細(xì)讀了，受益匪淺。”

    寶音欣慰地看著她，淡淡一嘆，說道：“如此就更好了，本宮當(dāng)日告訴你，那些醫(yī)書都是我義妹通寧公主往日研讀之用，你可還記得？”

    時雍再次點(diǎn)頭，心跳突然加速，“嗯。民女都記得。”

    寶音深深看著她，沉吟了許久，臉上有一抹復(fù)雜的情緒，慢聲道：“不瞞你說，本宮的義妹身子有些不好，本宮那日見你行針，手法著實不凡，便想請你前去，為我義妹問脈。”

    時雍道：“承蒙殿下賞識，能為通寧公主問診是民女之幸。何時前往，殿下吩咐便是，民女莫敢不從。”

    寶音聽她這么說，臉上多了分笑意，“不急。她這病非一朝一夕了。得了你的信，我便安心，你且先處理好孫老的后世，等孫老入土為安了，你歇兩日，我派人來接你。”

    時雍對通寧公主之事，已經(jīng)有了隱隱的猜測，聞言點(diǎn)頭，恭順地行禮，“但憑殿下吩咐。”

    ……

    白燭慘淡，紙錢飄飛，門前白花搖動，天氣頗為森寒。

    孫家人渾身縞素，哭聲凄愴。

    時雍走在送葬隊伍里，已經(jīng)哭不出來了。今日離孫正業(yè)過世已經(jīng)七天，守靈七天，她吃得少，跪得多，今兒又同孫家人一起答謝前來吊唁的賓客，更是跪腫了一雙膝蓋，整個人已是啞了嗓子，累了身子，根本就哭不動了。

    悲傷這種事也會麻木。

    她覺得自己的靈魂和肉身都快要分離了。

    送葬隊伍出了城，天氣更蕭瑟了幾分，仿佛為了迎合眾人的心情，樹林蕭蕭，荒野寂靜，光禿禿的樹枝在寒風(fēng)中瑟瑟擺動，發(fā)出沙沙的聲音，顯得格外寂寥。

    時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雙腳麻木地走著，突然聽到一陣馬蹄聲，仿佛自長空而來，聲音疾如驚雷，只一轉(zhuǎn)眼便從遠(yuǎn)處的山坡上俯沖而下，馬蹄下的飛雪被濺出數(shù)丈之遠(yuǎn)，在荒山的積雪中生生踩出一條路來。

    揚(yáng)起的雪塵如同潑天的白雪，彌漫在天際，竟一時瞧不出來人是誰。

    吹奏的哀樂沒有停頓，那數(shù)騎駿馬卻是越來越近——

    人群里，有人驚嘆般吼出聲來。

    “大都督來了。是大都督——”

    今日前來吊唁的朝臣許多，唯獨(dú)缺了趙胤，這其實是有些落人口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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