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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馬扶舟是頂著風(fēng)雪入內(nèi)的，撩開簾子第一眼，不是看寶音，也不是看旁人，而是徑直望向了坐在寶音下首的時雍，一雙眼仿佛飽含情意和探究，又好像只是隨意地一瞥，又復(fù)雜地轉(zhuǎn)開頭，朝寶音和趙胤行禮問安。

    “一家人無須多禮，快些來坐，凍壞了吧？”

    寶音的模樣像極一個慈母，連忙施了眼色讓何姑姑上前去伺候著，為他解開風(fēng)氅坐下，又端上熱茶，擺上碗筷，邀他一同用膳。

    “外頭風(fēng)雪這么大，你傷勢又未痊愈，為何這時過來？”

    白馬扶舟好似瘦了許多，在外間吹了冷風(fēng)，臉比往常更顯蒼白，可偏又生成了俊美的五官，這便成了一個活脫脫的病嬌公子了。寶音瞧在眼里，十分心疼，一句話說得滿是慈愛。

    白馬扶舟的目光又一次若有似無的掠過時雍，微微一笑。

    “我養(yǎng)傷已久，對朝中之事少有過問，今日才聽聞錦城王和王妃到天壽山祭祖，母親也一起回來了。我想著好些日子沒回井廬，就順便過來看看，給母親請安。”

    “你也真是的。請安什么時候不行？非得在這么大的雪天里急吼吼地趕路呀？”

    寶音數(shù)落了他幾句，白馬扶舟只是含著笑陪不是，等寶音臉上重新有了笑意，他才又低頭，為自己倒上一口溫好的酒水，舉起來，朝向趙胤和時雍的方向。

    “錦城王和王妃這一走，也不知何時才能得見。扶舟敬二位一杯，就當(dāng)餞行，來日，你們出京，我興許就無法相送了。”

    趙胤目光微沉，略略舉一下杯，“廠督大人有心了。請！”

    白馬扶舟莞爾一笑，看時雍坐著一動不動，淡淡地笑，“王妃不肯賞臉？”

    當(dāng)著寶音的面，時雍不愿意和白馬扶舟鬧出不愉快，惹來寶音煩心，于是，只搖頭一笑，“廠督?jīng)]有來時，我已喝下不少。再喝下去，一會兒就得大鬧井廬，為大家伙兒增添笑談了。”

    白馬扶舟眼波微動，淺淺抿唇一笑，“看來是我勉強(qiáng)王妃了。”

    寶音嗔他一眼，“你就別為難她了。女兒家，少喝些是好的。”

    白馬扶舟輕輕一笑：“母親說得不錯，是扶舟唐突，竟成了不懂憐香惜玉之人。罪過罪過，扶舟自罰一杯。”白馬扶舟很是隨性瀟灑的模樣，今日也不像往常那般陰陽怪氣，偶爾若有似無地看向時雍的時候，眸底竟有一種難以言表的眷戀。

    白馬扶舟舍不得她走？

    一定是她的錯覺。

    時雍掀了掀唇，輕哼道：“廠督有傷在身，奉勸你，還是少喝為妙，不要再整日纏綿病榻，讓我姨母為你操心。”

    白馬扶舟動作頓了頓，看著她，倏而一笑，默默放下酒壺。

    “王妃關(guān)愛，本督不得不從。”

    誰關(guān)愛他了？諷刺他罷了。時雍察覺到趙胤微涼的目光，表情稍稍一收，挪開臉去。

    白馬扶舟勾唇一笑，低頭自飲。

    三個人三種表情，說話間暗流涌動，幸而，寶音和陳嵐專心地說著他們離京前的行程和安排，好似沒有察覺，笑吟吟地把話題揭了過去。

    ……

    酒席散場，甲一喚了趙胤前去說話。這些日子，甲一都在守陵衛(wèi)沒有回京，父子二人相聚的時間也不多，時雍不便前去打擾，將陳嵐送回房里，同她說了一會兒話，這才自行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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