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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些，沈穆清臉上不由浮出了淡淡的笑容。

    很快，巳時到了，自鳴鐘發(fā)出了清脆的“叮咚”聲，閔先生準(zhǔn)時踏進(jìn)了書房。

    閔別山不過而立之年，生得劍眉星目，蜂腰猿臂，非常英俊。

    他今天穿了件佛頭青的絨繭綢直裰，手里拿著幾本厚厚的書，潔白如玉的臉龐在柔和的光線中泛著濕潤的光澤，眉角眉梢上洋溢著愉悅的笑容，如清晨的第一縷光般明朗。

    看見沈穆清在復(fù)習(xí)前幾天的功課，閔先生微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道：“穆清，不錯，不錯。”

    沈穆清笑著，隔著堆紗畫屏風(fēng)給閔先生行了禮。

    閔先生坐了下來，把手中的書放在桌上，猶豫了一會，很認(rèn)真地道：“穆清，關(guān)于前兩天我們討論的那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話，我仔細(xì)想過了，雖然有些道理，但卻不可行。常言說的好，‘治國如烹小鮮’，如果照你所說，豈不是要把如今的官學(xué)和私學(xué)全部重新設(shè)置……”

    這句話，本來就是頗受爭議，而且他涉及到了封建王朝統(tǒng)治的制度問題，根本不是一句兩句可以說清楚的，也不是一時半會人們能接受的……沈穆清那天也不過是有感而發(fā)，并無意和閔先生繼續(xù)爭論下去，可閔先生卻好象被沈穆清那句“想在國富民強(qiáng)，就需要普及基礎(chǔ)教育”的說話給迷住了似的，根本不顧沈穆清的感受，拉著她繼續(xù)著這個話題。不過，和兩天前不同，這次是閔先生說，沈穆清聽……

    落梅只是垂手立在沈穆清身邊，在她需要的時候幫著磨墨鋪紙，而錦繡則象花蝴蝶似的，不時給進(jìn)進(jìn)出出的，一會給閔先生上茶水，一會兒收拾著西間的書藉。

    一個半時辰很快就過去了，閔先生笑著起身道：“三人行，必有吾師。夫子誠不欺我也！”

    沈穆清謙虛道：“是先生胸襟博大，允許穆清這樣的胡言亂語。”

    閔先生卻很遺憾地?fù)u頭：“可惜了……這樣好的資質(zhì)……”說完，到底是不死心，猶豫了片刻，拿了一本白居易的詩集給沈穆清：“抽空把這全背了吧。”

    沈穆清抿嘴一笑，接了過去。

    閔先生知道自己的這個學(xué)生。說不說在你，做不做在她。看這樣子，雖然接了書，只怕不會認(rèn)真地去讀。

    他嘆氣而去。

    沈穆清去了母親住的朝熙堂。

    ******

    沈箴很忙，閑暇的時間本來就不多，有的時候還要去陳姨娘那里，給留李氏的時候也就所剩無幾了。雖然家里仆婦眾多，來來往往的很是熱鬧，但每次沈穆清望著陳姨娘那張洋溢著青春guang彩的臉，就為李氏委屈，心里都會隱隱作痛。可不滿又如何，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不是誰一人之力能改變的……她只好盡量地陪著李氏。聽李氏說說話，宣泄一下寂寞的情緒；或者聽李氏說說舊事，在回憶中尋找一些甜蜜的往事；或者是裝瘋賣傻地表現(xiàn)一番，逗李氏開開心……在這種共為女性的同病相憐中，沈穆清漸漸對李氏有了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從開始的盡子女的責(zé)任到了現(xiàn)在如拜會朋友似的愉悅。

    走在甬道上的時候，她們遇見了汪媽媽。

    汪媽媽皺著眉頭，臉上的表情有點(diǎn)嚴(yán)峻，身后跟著幾個平常在汪媽媽身邊服侍的媳婦丫鬟，簇?fù)韮蓚€面生的女子。這兩個女子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穿著件白色對襟立領(lǐng)綾衫，湖色凈面妝花窄袖褙子，白色碾絹紗挑線裙，除了鬢角插著三根一點(diǎn)油的銀簪，通身上下沒有其他佩飾。另一個是個婦人，三十出頭的樣子，烏黑的頭發(fā)梳成一個纂，鬃角戴著朵縹色絹花，穿著白色的對襟立領(lǐng)綢衫，白色雙縐挑線裙子，外面罩了件靚藍(lán)色錦綢比甲。

    沈府也常有各府的女眷或是管事的媽媽們來來往往，卻沒有誰是這樣一副打扮的——一來天氣已經(jīng)轉(zhuǎn)涼了，穿得太單薄了些，二來即然來見客，這顏色也太素凈了些。

    沈穆清不由好奇地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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