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此處人間,時已入秋。 一場秋雨一場寒。 荒野間一條小河流過,河底水草豐茂,河水清澈見底,因這一場秋雨泛起了陣陣寒霧。 霧氣從水面上飄過,到岸邊,縈繞在一叢叢荒草之間,草地被雨水打的泥濘,積出一個個水洼。 有些水洼的形狀,就像是腳印,也許確實是腳印,是不久前有人在這荒草之間走過,從河邊走向了那大約四十米外的破廟里面。 這破廟,其實屋頂還算是密實,沒有多少漏雨的地方。只不過兩扇門和門檻都爛掉了,廟里那一尊原本不知是山神還是水神的泥胎神像也橫倒在地,堆滿了灰塵和蛛網(wǎng),還有老鼠吱吱的叫聲從陰暗處傳來。 原本在神像前那一張斷了腿的供桌已經(jīng)被人劈成木柴,混著從房梁上扯落下來的黃色帷幔,燃起了一堆火。 有一個穿著深色勁裝的男人就坐在這火堆旁邊。 這個男人長相不錯,雙眉挺秀如刀,兩撇胡子也如刀一般,背后更背著一把古色古香的大刀,那大刀的刀柄頗長,高過他頭頂,刀鞘上有許多朱紅色的篆書,更像是一件有意仿古、且真有古意的藝術(shù)造物,而非是殺人的兇器,長刀上甚至隱約有一種檀香味散發(fā)出來。 只不過現(xiàn)在這檀香味里面,也混了血腥氣,血腥氣來自這個男人的身體。 他身上至少有十一處傷,應(yīng)當(dāng)是被刀斧槍矛所傷,有深有淺,但最淺的一道,也入肉寸許,傷口不怎么流血,但是肯定是泡過涼水,裂開的皮膚顯得異樣的蒼白。 此時,這個人正在給自己上藥包扎,他帶的藥恐怕不夠多,所以只能先涂抹在那些更嚴(yán)重的創(chuàng)口上,繃帶也不夠多,往往只能纏過兩匝。 可是草草包扎完畢之后,這人仿佛就精神了一些? 又從懷里取出一個油紙包? 拿起紙包里面的面餅,細細的撕咬、咀嚼。 破廟外面? 秋雨間的霧氣更濃了些? 拉長了的生澀語調(diào)唱著韻律古怪刺耳的詞句,飄飄忽忽地從雨間傳來。 “救生不救死? 就死莫怨人,菩薩行天針? 不救求死魂。” 天色昏暗? 這樣曲不成曲調(diào)不成調(diào)的歌聲里面,帶著濃濃的不祥意味,可破廟里的男人只是靜靜的咬著面餅,連眼睛都沒抬一下。 有踩水的聲音靠近? 一個游方郎中打扮的老者朝著破廟這邊走來? 他額頭上生著兩個肉瘤,尖嘴猴腮三角眼,看著令人生厭,但是他走在雨水中畏懼寒氣,縮頭縮腦的樣子? 加上衣服濕了之后更顯得瘦弱的身材,卻不禁讓人生出對年事已高之人的憐憫。 這老者一只濕漉漉的腳踏入了破廟的時候? 勁裝男子仍垂著眼,咽下一口餅? 開口道:“何必裝模作樣呢。以閣下金國至尊府九兵衛(wèi)之一,三首蛇的特殊形貌? 就算是道邊童子見了? 也知道要戒懼小心? 畏而遠之,跟尋常游方郎中實在是天差地別,怎么也像不起來的。” 游方郎中進門的時候還似模似樣的打了個寒顫,聽了這話,卻突然就把畏縮的手腳、弓著的腰背全挺了起來,用那生疏怪異的腔調(diào)說道:“看來你也不只是有一份莽力,更有一份眼力,可惜沒有運氣,你的路,到這里算是盡了。” “路在腳下。”負傷的男人說了四個字,忽然抬頭。 游方郎中見他抬頭,身子驟然一緊,更下意識的朝旁邊側(cè)了一側(cè),流露出了內(nèi)心深處對這人的忌憚,甚至是幾分畏懼。 不過那負傷男子根本不曾看他,而是盯著破廟大門正中方位向外十步的一條影子。 那是一個身穿黑色皮祆的大漢,一身塞外牧民的打扮,看那身材,體重至少要比這個瘦猴也似的游方郎中高出五十斤,可他出現(xiàn)在這里的時候,外面濕潤的泥土,沾雨的雜草,積雨的水洼,都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就連風(fēng)聲雨聲都沒有半點異常,好像那里根本就不存在一個身高近七尺的漢子。 側(cè)過身子的游方郎中這時也反應(yīng)過來,面露喜色:“你來了。” 這兩人顯然是一伙的,他們幾個人是分頭搜索,游方郎中最先發(fā)現(xiàn)這破廟中的人,只怕自己孤身對付這人力有未逮,又怕自己離開去通知的時候,被這人抓住機會離開,所以才唱出歌謠,并親自現(xiàn)身阻攔牽制。 等這黑襖漢子一到場,游方郎中的心立刻就定了下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