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天上繁星點點。 蔡京剛穿過屋頂,先看到了星光,接著就有一身淺藍色的衣袍在他眼角余光之中掃過。 有另一個人也在這屋頂上,仿佛早猜到了蔡京逃走的路線,正候著他。 “蒼梧侯。” 蔡京一側首,見了八九步之外那道人影,向上疾沖的氣息立刻一轉,繃得筆挺的衣袍一飄,身形微微下墜,凝定在他撞出來的那個破洞邊緣處。 這些年來,蔡京暗中練功不輟,雖然沒有多少親自動手的機會,但也知道遇到這種絕頂高手,還只是一心想著逃跑,無異于引頸受戮。 他一手撫在胸腹之間,內力流向急轉,悶悶的吐著氣,雙眼一瞬不轉的警惕著方云漢的動作,沉緩道,“看來元十三限不但沒能殺了你,甚至沒能傷到你。” “這還要多虧了你呀。” 青瓦之上,方云漢一身明秀之氣,反手握著長刀貼在背后,好整以暇的看著眼前這個惡名昭著的當朝太師。 說來,這還是他與蔡京第一次見面,雖是特地來殺這人的,方云漢卻在見面之后先笑了笑,才道,“如果不是你當初擔心他有朝一日幡然悔悟,跟諸葛神侯和解,所以示意三鞭道人給了他錯亂缺漏的經文,他的成就應當早不止于此。” “你竟然連這個都知道?!” 蔡京聲音一悚,身上的衣袍如同波瀾起伏。 剛才他撞破屋頂的時候,周身自有一股罡氣護持,身上柔滑的布料,沒有出現半點破損和褶皺,也未曾沾染木屑塵埃,絲綢反照著星光,從衣領到下擺一線線的亮著。 而此時他衣服一抖,光鮮的衣袍上所有的光澤好像都在向臉部流動,匯聚到他眉宇之間,在眉心形成一根豎直的、半金半血色的光紋。 這光紋一成,蔡京渾身都多了一股佛像似的莊嚴,說話的聲音也變得肅穆如梵音,“你就是用這一點說服了他?” “他已經死了,你不必擔心他得知真相之后,追來殺你。” 方云漢一語道破了蔡京這一問真正的用意,右手抬到身前,不應寶刀的刀柄在他掌心之中一轉,刀身垂直于屋頂旋了一圈,護手換到了虎口的位置,隨即甩手以刀尖斜指屋頂瓦片,低垂在身側。 “你不必分心二用,左思右想,沒話找話的意圖拖延時間,我會給你足夠的時間蓄息養氣。” 他竟然開口勸慰對手,道,“不必有多余的顧慮,也不要有多余的奢望,請你把所有的心思放在接下來的戰斗上,在你死之前,好讓我看一看正版的山字經到底如何。” 蔡京雙眉一抬,眉心那一道血紅泛金的光紋變得更加深刻,幾乎像是要切入他的肌膚,烙印在頭骨之上,又像是要睜開如明王一般的第三只眼睛,作佛容之怒:“你未免太托大了!” 話音未落,他雙手中指、無名指彎曲,其余三指自然伸直,如佛陀法印,向方云漢一推。 他這一招使出,屋頂這塊地方和其他地方,立馬產生了一種極其嚴重的割裂感。 屋子里面香薰燈暖,剛才鶯歌燕舞,現在一片混亂。屋子外面則火光灼灼,甲士林立。 但是屋頂上,只有一片清寒,上窺萬丈,群星默然,云霄無聲,下面的一切喧囂都似乎已經被阻隔、拋舍。 在方云漢的視野中,屋頂上的一切都在變得模糊,霧里看花,鏡花水月,什么東西都變得虛幻起來,而他手里的刀,突然變得重于萬鈞,竟使手腕微微一沉,身上的衣服都像是有了千斤的重量,接著他的皮膚也在加重,內臟也像要下墜,眼皮也變得沉重。 他的整個身體都像要把他往無底深淵之中拉扯過去,要他屈膝跪倒,垂頭閉眼,就此墮落。 當然,他的膝蓋還沒有彎,但在這令人眩暈的沉重感里,頭顱已微垂,雙目也微闔。 蔡京面露喜色,身影驟然溶解在空中,只有兩只不甚清晰的手掌,猛然推來。 一切虛幻中,這兩只模糊的手在急速的放大,越大越威嚴,模糊的掌紋都像是龍蛇游走過的碑文,不過是在彈指之間,兩只手就已經變得比方云漢整個人還要巨大。 兩手迅猛的合攏,就像是要壓扁一只甲蟲那樣把方云漢拍扁。 “就這?” 方云漢霍然間振眉抬眼,冷然一聲,未見怎么動作,手里的刀已如同一條冷電長虹,從兩只巨掌之間貫穿。 刀鋒所指之處響起一聲怪叫,已經快要碰到方云漢雙肩的兩只巨掌憑空消失。 蔡京的身體像是從空氣中被“擠”了出來,上身后仰,雙掌合十,險之又險的夾住了直逼他胸膛的不應寶刀。 刀尖已經刺穿了蔡京胸口的衣服,若不是刀身上的內力也被他雙掌阻斷,只要刀芒一吐,他當場就得被開膛破肚。 周圍模糊的一切復歸真實。 “又是拿《山字經》的力量來影響別人的感官,心的力量,在你們眼里是只能用來迷惑別人嗎?” 方云漢說著,抖動手腕,把刀往上一挑。 不應寶刀分明還被蔡京雙手死死夾住,沒有轉移,但是隨著方云漢這個上挑的動作,刀的實體之內,竟然又分離出一道顯得更虛幻一些,卻造型一致、鋒銳不減的不應刀影。 從胸膛到咽喉的距離本就太短,況且只是刀尖的移動,手腕所要做出的動作幅度更小,奇峰突出,實際速度快逾奔雷,避無可避。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