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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云漢的這一拳，威如雷鳴，快若雷鳴，一拳方出，在他跟臉譜老者之間的這段距離中，所有的空氣就開始出現(xiàn)異常扭曲、膨脹，即將擴散沖擊的現(xiàn)象。

    裹著濃郁赤金色光華的拳頭，本來是造成空氣膨脹的原因，又像是要來擊破這些膨脹空氣的極銳尖錐，在扭曲的空氣中貫擊而過。

    仿佛在白駒過隙，光陰一瞥之間，千鈞一發(fā)之際，臉譜老者一掌豎立，接住了這一拳。

    那一只手，有瘦長的手指，密集的皺紋，深長的掌紋，突然間凝定于半空中的時候，如同一座充斥著奇奧紋理的死灰色石碑。

    轟隆！

    方云漢一拳中“碑”，空氣中有幾道蒼白的裂痕一閃即逝，隨即是轟然巨響，赤金色的光華在臉譜老者背后暴漲。

    這一股拳力，似乎全無阻礙的從臉譜老者的手臂透發(fā)到肩膀后方，在他背后極速擴張成一團近似一人高的火色云霞。

    那是最純粹剛猛的內(nèi)力，在相互沖擊、引燃之后，揮散出來的現(xiàn)象。

    這樣狂暴的力量，本該會將阻擋在方云漢拳頭前方的東西，全部摧毀，無論是如鋼似鐵，或是如云如煙，都會便轟成碎屑消散。

    可是現(xiàn)在，臉譜老者那四肢百骸劇烈的脆弱軀體，卻好端端地立在拳頭前方。

    火色的云霞如同一把正在張開的傘蓋，也像是一朵碩大的千瓣奇花，于霎那間擴張到下觸地面，上過頭頂，還有一股激揚猛烈的要擴散，沖散，炸散的勢頭。

    就在此時，臉譜老者的掌心一收一吐，那一團正在擴張、盛放的霞光，竟赫然展現(xiàn)出時光倒流一般的奇異現(xiàn)象。

    已超過一人體積的火色云霞急速收攏，于迅雷不及掩耳之際，又縮回了臉譜老者體內(nèi)，從他肩頭沿著手臂，向前沖擊。

    從臉譜老者的掌心，向方云漢的拳頭轟去。

    轟！！！

    方云漢終于體驗到了從前那些敵人面對自己這一拳的感受。

    只見眼前火色迸發(fā)，有那么一剎那，把他整個人吞入其中，又攜帶著無可抵御的沖擊力，使他的身體從翻卷的烈火之中破分而出，暴烈疾退。

    他這身不由己，風(fēng)馳電掣的一退，急弛接近五十米，雙腳在地面劇烈的摩擦，鞋底幾乎在瞬間被磨成灰燼，在地面上留下了兩條長長的焦痕。

    焦痕所過之處，血泊破分，連一些活死人的尸體都被從中截斷，但是斷軀處也被烈焰之氣灼烤焦化，沒有更多鮮血流出，只是空氣中彌漫著頗為濃郁的焦臭味。

    “嘔噗！”

    又一大口鮮血吐出。

    焦痕的盡頭，方云漢雙足發(fā)力，陷地寸許，止住了去勢。

    他之前被突襲連中三擊，已經(jīng)受傷不輕，如今又等同于跟自己傾力一拳對拼，五臟六腑皆受震顫，雙耳隱有血跡垂下，滿頭烏發(fā)也在剛才火色席卷之際，被灼烤得發(fā)尾蜷曲，干燥枯黃，蓬亂的披散下來。

    不過這一口血吐出來之后，他面上的驚訝之色卻是為另一件事。

    “你、破了我的拳招！”

    方云漢右臂低垂顫抖，左手撫在胸前，下眼皮血色瑩瑩的望著氣似淵藪的臉譜老者。

    飛鳥爆破拳這一路拳式，自從開創(chuàng)出來之后，一旦施展，堪稱無往而不利，今日卻是首次被如此輕易的接住。

    那不是如當初慕容家斗轉(zhuǎn)星移一般，囫圇吞棗的借力返還，而是在一觸之下，已經(jīng)將這一拳的力量趨向和其中種種內(nèi)力互相碰撞的物性，了然于胸。

    如此才能洞若觀火，駕輕就熟的引力逆擊，令爆炸性的混亂力量，也被他疏導(dǎo)的無一絲遺漏偏差。

    這臉譜老者方才一式，并非接招，而是破招。

    “大而無當，暴而無序，這樣的招法，你也敢用來對敵，被破難道還稀奇？”

    臉譜老者說出來的話，這條路上的人都能聽懂，但是在這種能聽懂的話之外，又同時有一種他們聽不懂的語言傳響。

    使人感覺在臉譜老者口中，有兩個人在以同樣的速度，同樣的聲調(diào)，同樣的音色說話。

    重疊的聲音，顯出莫名的古奧滄桑，具有攝人心魄的別樣魅力。

    不過在說話的同時，臉譜老者背后也有幾縷青煙拂動。

    那是剛才爆破拳勁在他背后運轉(zhuǎn)的時候，燒毀了他肩背處的部分衣物。

    他撣了撣自己肩頭上的煙氣，望著手掌沾染的焦痕，嘆道：“真是朽木之軀。”

    “只是，用來殺你們也算是足夠了吧。”

    一語畢，臉譜老者的身體在原地逐漸淡去，而在他身前十丈處，驟然現(xiàn)身，由虛化實。

    無聲之間，這第二道身影又淡去，當?shù)谌胃‖F(xiàn)的時候，他已經(jīng)來到了方云漢身前不足三步的位置。

    這動作之間，如鬼如神，長路上的眾多神射手，連番震驚之下，縱使弓箭在手，亦不知如何是好。

    因為他們完全鎖定不了這個目標。

    方云漢前方視線驟然被遮斷，同樣有一股不明覺厲、直扣肺腑的驚艷之情浮上心頭。

    這等身法，非但不像大齊的種種武術(shù)步伐一般，借地發(fā)力，聲勢凜然，甚至也不像方云漢曾經(jīng)見識過的眾多內(nèi)力輕功，有明顯提氣輕身的跡象。

    著實已經(jīng)到了天馬行空，了無痕跡的絕妙之境。

    但這樣的身法是出現(xiàn)在敵人身上，方云漢驚賞的同時，也不曾有分毫怠慢，他雙肩都受損，而右手在剛才出拳的時候勁力被反挫，傷的更重，右臂的皮膚都血紅欲滴。

    偏偏在臉譜老者向他出手的時候，他再度甩出右臂對敵。

    這一甩之下，他手臂上的血色驀然褪盡，仿佛全部凝縮到五指尖端。

    臉譜老者的手掌原本是正面相迎，見狀變式，側(cè)掌一拍，恰在此時，方云漢五指一彈，五道纖細血光從指尖破膚而出。

    他的手掌被臉譜老者拍的偏轉(zhuǎn)開來，五道血光斜射入臉譜老者右后方一棟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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