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因著整個上午的連綿陰雨,午時的京城,一片昏暗清冷,愁云慘淡,風雨瀟瀟,看起來倒像是往常日落之后的光景。 禁軍集結于紫禁城中,一整個上午的時間,在宮城內遍搜無果,也已經開始有部分東廠的人,混雜著一隊隊甲士,開始到宮外大街上巡查。 他們有的身著甲胄,披了簑衣,但更多的都是一身布衣,頂風冒雨的在外面行走。 眾人腳步匆忙間,地上的積水被濺起少許,滿臉的雨水滾落,時不時就要用手抹一把。 雨聲覆蓋著一切,一把高約四尺的棕色油紙傘,從客棧里面伸了出來。 雨水在屋頂積聚成線,順著屋檐垂落,其中兩線,恰好打在這把傘上。 噗! 伴隨著油紙抖動的一聲輕響,寬大的傘面撐開。 大傘豎起,一襲繡著淺金色云隱虎戲紋路的白色長袍來到傘下。 方云漢撐著傘,從濕漉漉的門前臺階,一步跨入了淺水潺潺的大街上。 身后客棧的大門閉合,客棧里的人還都在沉睡。 方云漢向北走了約有六十步,落入了一批剛從街尾拐過來的士兵眼中。 他們在雨中巡查,幾個時辰不得休息,本就心中煩躁,又隱隱有一種不知何等大事將要發生的惶恐。 此時一見到有人違反嚴令,眾兵士立即加速靠近,并且在靠近的過程中,紛紛揚臂戟指。 為首的一人,更大聲呵斥道:“你是干什么的?今日城中,任何人不得擅自出門,還不快……” 呼~ 他這句話只說到這里,突然腳下一軟,只覺得眼前的景物都傾斜起來。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重物倒地的聲音接連響了十幾下。 這一隊士兵的領頭者側躺在地上,有些茫然的動彈了一下,只覺得骨軟筋酥,分明是用力一挺身,卻沒能坐起來,只是身子一翻,變成了臉朝下趴著。 浸潤著冰涼雨水的石磚緊貼著他側臉,耳朵里傳來其他弟兄們無力的呼聲,驚恐的感覺就像是這些雨水一樣,又在全身浸洗了一遍。 “那個……該不會就是皇上要抓的人……” 他心里涌起了將被滅口的念頭,仿佛自己就是第一批炮灰的余哀,頓時驚慌失措,用力梗了一下脖子,仰起了頭看過去。 這個士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看什么,也許是想在臨死前,見一見能夠讓皇帝都如臨大敵的人,到底長得什么模樣? 惡煞怒目的青面獠牙,還是一張沒有五官的妖邪臉孔? 沒有。 那人沒有走近。 努力仰起頭的士兵愣了一下,劫后余生的長吐了口氣。 雨聲起落,密集的縈繞在耳畔,大雨飄飛,砸在屋頂上,地面上,漸漸起了一層如塵如煙的水霧。 眼前左右兩列的屋舍全都成了深沉的一色,青磚大道空曠,直行而去,延伸向遠處,而在這些深色之間,淺淺的白霧,透亮的雨水飄飛。 撐著傘的人,背對著那一列士兵,已經在雨中的京城,走向更遠處的承天門。 那是大明紫禁城最南端的門戶。 從南到北,承天門,端門,午門,奉天門,處在同一條大路上,那也是整個京城的中軸線。 過了奉天門,就是奉天殿。 奉天殿根基為三層石臺,殿門前的第三層石臺上,就是曹正淳和護龍山莊三大密探親自顧守的地方。 因為不知道那個擅闖宮廷的狂徒,到時候究竟會從哪個方向、以何種方式襲來? 除了京城中有人四下巡查,紫禁城中各處分布重兵之外,曹正淳等人仍不敢離皇帝太遠,唯恐到時候來不及應變。 護龍山莊和東廠兩方,分踞奉天殿正門左右兩側。 右側段天涯和歸海一刀,都在注視著上官海棠,等著她的結論。 那一根樹枝削成的短箭,兜兜轉轉,又到了上官海棠手中。 這位玄字第一號密探,身為女子,身為女子,幾乎沒有直接入宮面圣的經歷,可在這種緊要關頭,她自然也是名正言順的護衛高手之一。 上官海棠盯著木箭看了許久,道:“可以確定,這不是依靠機括彈簧之力發射的暗器,但是,我也實在看不出來這究竟是哪家的暗器手法。” “海棠師承無痕公子,多年來武林中新增的高明暗器手法,你也從未漏看,連你都看不出來,這人的武功路數也真是古怪。” 段天涯聞言深思片刻,補充說道,“我已經盤問過宮人,奉天殿內外,當時都未曾見到有什么可疑人影,最有可能的行動方式,是在奉天殿頂上,用倒掛金鉤之法放箭,才能不留痕跡,從容退走。” “從奉天殿前到龍椅上方的這段距離不短,但除了一流的暗器手法,武林中一些最高明的指法、掌法,應該也能做到擲物嵌入。” 上官海棠贊同段天涯的話,道:“天下武林之中,論及指法精妙,無過于義父的純陽指。我以此為參照,也考慮到各大門派出名的指掌絕技,但還是找不到什么頭緒。” “那就不要找了。”歸海一刀冷冷開口,打斷了他們兩個人的討論,道,“午時三刻,已經快到了。” 上官海棠和段天涯轉頭望去。 今日的奉天殿前三層石臺上,放了一件銅壺滴漏,顯示著時間,如今距離午時三刻,已經只剩下三刻左右。 “報!!!”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