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一個人想要什么,本來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因為一般人想要的東西太多,一時間難以掂量出最渴望的答案。 然而在蓋聶身上,這些遲疑通通沒有出現。 方云漢的問題,一說出來,蓋聶就自然而然的回答道:“我要完成一個諾言,照顧好一個人。” “這就是你以后的目標了?”方云漢并不意外的模樣,卻仍然追問了一句,“對于縱橫家的人而言,這樣的一個目標,似乎不夠遠大。” 蓋聶平緩的回應道:“縱橫家的人,也不能說都是縱橫了一生。蘇秦配六國相印,最后卻被刺于齊國,車裂于市,張儀晚年倉皇,孫臏受同門陷害,龐涓死于戰陣,甘茂從秦出逃。” “用縱橫家之人的后半生來踐行一個承諾,這樣的事,其實也并不輕松。” 方云漢微微點頭,說道:“然而照顧一個人,這種事情的完成標準,是好是壞,仍然是非常主觀的,在保證生命安全之外,你對那個受保護者的期望,與你自身的認知、曾經的追求密不可分。” “曾經……” 蓋聶聽出了他的意思,眸光微動,沉默了一下之后才說道,“我只是一個俗人,年少時,當然也擁有任何普通人所追求的夢想。想要所見所聞,交好的人,陌生人,都能安康圓滿。” 說這段話的時候,蓋聶的目光不閃不避的與方云漢對視。 只要人心中坦然,就沒有什么可避讓的,蓋聶自認所說的是徹徹底底的實話,不摻雜半點虛假。 不只是年少的時候,其實他一直以來所抱持的夢想,都是這樣,一個,能讓大家都生活在安康喜樂的環境下,這聽起來像是比較樸實的愿望,其實換一個詞來形容,也就是天下太平的宏愿。 蓋聶年少的時候,春秋戰國,多少年紛爭不休,幾乎已經成為這片大地上的慣性,永恒不變的主題,在那個時候,想要天下太平,就像是一場遙不可及的幻夢。 過往不是沒有過獨霸一時的強國存在,卻終究有起有落,無法完成統一的大業。 但等他入秦,見了那時的嬴政,卻仿佛見到了一點希望。 那個時候,蓋聶真的以為,在這場漫無邊際,走向夢想的道路上,嬴政會在終點帶來想要的結果。 為了護衛秦王,他與摯友荊軻交鋒的時候,亦寸步不讓,鮮血的末局,是荊軻為自己孩子的一句請托。 可惜,等到秦王變成了秦皇,天下歸一了,卻還遠不能算是太平,百姓的安康喜樂只能存在于少部分地區,比之當年,也難說到底有幾分改變。 方云漢笑了笑,說道:“那,蓋聶先生,脫離正軌的事情,會有其他人將它撥回更好的軌跡,你的心愿既然已經歸于小處,那就該換一種行動路線了。” 對答對視之間,各自心意略微明朗,方云漢心有所感,以蓋聶的經歷而言,天下太平的目標,只要還有一點挽回的可能,就不會樂意走上最后的極端,他同樣不與東皇同道,也不會真正感同身受于黃石公的道路。 問到這里,話語其實已顯得累贅,不必再問了。 聲猶在耳,方云漢手中鐵片一翻,已經將刻有許多奇妙軌跡的那一面向外展現出來。 因為知道這塊鐵片跟陰陽家首領有不小的關系,班大師和呂大師,都在期待的同時懷有一定的戒心,發現方云漢將要翻轉時,都將目光向側面偏開,眼皮下意識的幾乎合攏起來。 可是鐵片一轉過來,他們所做的這些舉動,就全然無用,那一道光影,根本不讓他們自己去看,就已經主動照在他們心頭。 呂大師等人愣了愣,仿佛一剎那間看到許多璀璨星光,正輕緩無聲地移動著,帶著無比玄奧的意味。 可是就在他們一眨眼之后,這光影已然遠去,那無比玄妙的感覺,飛快的在心中消逝,最后什么也沒抓住。 只有一份光陰如同指問沙,最美好的已經漏盡似的,悵然若失。 公輸仇早年就與東皇有過許多交流,看到那群星閃爍微移的景象時,感受要更深刻一些,面上失神了一瞬間,但最后,腦子里也還是什么都沒留下。 可是,蓋聶和焱妃,一見了這塊鐵片,身上就相繼展露出了極其顯眼的異象。 焱妃背后空氣扭曲,呼呼作響,忽然兩道暗藍色的火焰舒展開來,如同兩片完全由火焰構成的羽翼。 藍色的火光照耀之下,給其他人帶來一種既不溫暖也不寒冷,只覺得略微空虛厭避的詭異感覺。 火焰羽翼舒展了一剎那,焱妃就從剛才看到的光影之中回過神來,下意識的向后退了一大步,臉上血色盡數褪去,冷汗涔涔。 “居然把陰陽家八脈法咒的精義,全部收納在一塊小小的鐵片之中,東皇,他準備這樣的東西,是要干什么?” 火焰回縮,暗藍色的光芒漸漸暗淡,焱妃受到沖擊的心神,逐漸平緩下來。 這個女人,本來應該是陰陽家自東皇太一以下地位最高的人,象征著“日”的東君。 她自幼不知情愛,精修陰陽法咒,天賦卓絕,修為深湛,后來卻因為要探知七國王室保守的秘密,而接觸了當時身在秦國的燕太子丹。 許多流派的年輕弟子,如果天賦上佳的話,都會為了保持純凈心態,而被刻意的安排,不去了解情愛分擾。 可惜那些做出這種安排的人,往往不明白,一個從小對情情愛愛不感興趣的人,一旦碰上了相關的事情,只會越發顯得拙劣而稚嫩,動心之后,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不久之后,她就愛上了太子丹,成為太子妃,還生下了女兒高月,算是背叛了陰陽家。 但是東皇太一惜才,將她擒拿之后,也沒有打壓她的修為,除了被軟禁之外,她甚至還能繼續翻閱陰陽家的修行典籍。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