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果然夠大。”岑彭回首道：“劉漢自號火德，此番襲擊樊城，是欲火燒碼頭，焚我浮橋，然而被這天上大水一澆，火滅了，此役于吾等有利啊！”

    迷信雖是安慰劑，但這牽強附會的說辭，對普通士卒說不定最有效，眼看校尉們心神稍定，岑彭便正式開始部署作戰(zhàn)。

    “從碼頭撤離，以小利誘惑敵軍，是本將的命令，然漢軍來速太快，導(dǎo)致今日小敗，實乃岑彭之過也。”

    岑彭開場劃清功過：“自彭以下，此役絕不會有人因敗績擔(dān)責(zé)，而不幸戰(zhàn)死者，亦以功上稟天子。”

    此言讓眾人都舒了口氣，樊城已被積雨云徹底遮蔽，不但外面泥濘難行，連魏軍營壘也處處漏雨，大帳亦不例外，不斷有水滲下滴落，這漏雨的大屋子哦，就像荊襄魏軍一般，打了幾個月，確實都有些三鼓而竭了。

    然而，岑彭的到來，卻仿佛讓昏暗的屋內(nèi)又有了光明，親兵都被攆了出去，校尉們親自卸盔，當(dāng)成盆到處接漏水。

    更有一員校尉主動請纓道：“鎮(zhèn)南將軍，這仗輸?shù)迷┌。”淮驎灹耍缃駶h軍還在外頭，不如讓下吏帶敢死之士襲之，一定要驅(qū)走漢賊，收復(fù)浮橋！”

    趕走？這哪行，岑彭好容易付出了巨大代價，將劉漢三公、外戚，以及萬余士卒引入陷阱，豈能打草驚蛇呢？

    更何況，魏軍也不是能在暴雨里作戰(zhàn)的強軍，就算挑選勇士，也不過是在泥水里亂打一氣罷了，但岑彭要的，是全殲！

    他勉勵了還有心氣的校尉，目光卻看向那些躲躲閃閃的輜重兵諸校，也難怪這批人怯怯，只因他們所帶的兵卒，多以只訓(xùn)練半年到一年，未曾實戰(zhàn)的屯田卒為主，這能打仗？

    但岑彭相信，只要經(jīng)過了他和陛下一起籌劃的練兵之法，新兵怎就不能上陣？

    “怎么。”岑彭道：“當(dāng)初南征軍駐扎武關(guān)，河北、隴右的大仗都沒撈到，汝等怨聲連連，說沒機會立功。”

    “后來，吾等到了宛城，赤眉主力已跑到了河濟，眾人聽聞馬國尉及幽州突騎又立大功，一個個羨得抓耳撓腮。”

    “而本將擊荊襄，未帶汝等，也一個個哭天搶地，想要一個隨軍名額。”

    “可如今大功就在眼前，卻忽然變得謙遜起來？”

    岑彭話音一轉(zhuǎn)，從一團和氣，變得頗為惱火，猛地一拍案幾，震得接漏水的頭盔震動，而營房內(nèi)所有人也嚇得赫然站立！

    “大魏天子，就在宛城看著呢！”

    “鎮(zhèn)南軍幕府麾下諸校，究竟誰是有種的馬、誰是生不出種的騾，通過此役，我與陛下，都能看得明明白白！而陛下手中封侯策書能發(fā)給誰人，誰人又注定一生只能帶民兵屯田，亦一清二楚！”

    此言一下，倒是將不少人血性罵了出來，跑來荊襄一趟，總得跟著將軍掙點東西罷？于是請戰(zhàn)之聲不絕于耳，但岑彭聽出來了，他們底氣依然不足，目測漢軍兵力，與己方相當(dāng)，襄陽附近的主力要防備馮異，回不來，即便岑彭親自指揮，也沒有必勝把握啊。

    “諸君放心。”

    岑彭這才與他們透露了自己最大的底牌：

    “先前，朝中有人向陛下彈劾我，或岑彭無能，坐視鄧奉、賈復(fù)亂丹陽、馬武擊舂陵而不顧。”

    “明面上，我只言兵力不足，可實則，南征軍中，還有上萬機動之兵，但就是捏著不用！只放在上游山都縣。”

    那便是先前襲擊山都，將鄧奉部將趙熹打跑的偏師，這支部隊是岑彭手下最能打的師，卻一直被他藏著。

    “早在數(shù)日前，汝等到達樊城次日，我得知漢軍援兵有北進之勢，便令此師南移至鄧縣駐扎。”

    鄧縣就在樊城西北二十余里外，岑彭指著外頭越下越大的雨道：“營中備熱飯，令三軍飽食，且先讓漢軍淋上幾天。待驟雨初霽，其士氣最低落時，鄧縣援軍亦至，吾等便合力而出，勢要大破漢軍！”

    ……

    鄧禹畢竟是第一次帶萬人之眾，也小看了這場雨。

    雖然下的時間不長，才短短一日，但卻頗為迅猛，連寬大的漢水都肉眼可見地暴漲了不少，江水拍擊堤壩，掀起驚濤駭浪。

    而漢軍也被這場雨淋慘了，他們倉促北上，部分士卒靠著碼頭營房避雨，大多數(shù)人就只能窩在林子里瑟瑟發(fā)抖，上千個臨時搭起來的窩棚也聊勝于無。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