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男子抬手示意,“棋過中盤,葉兄既已接過這盤棋局,邊下邊談,在下必定知無不言。” 處處風來,縱屋中奇難透風,可爐中香煙仍舊來去不定,盤旋上浮,譬如繚繞玉帶緩緩而起。 “昔年鳳游郡郡守府中,有文書一卷,乃是二百載前所留,那時節鳳游郡還未曾得此名,僅是處零星百姓躬耕的荒野地界。從那時節起,白毫山便是上下生靈草木皆盡素白,可并無百姓膽敢前去山中一觀,不過遠遠望去,飛檐流閣,點綴山間,雍貴煌煌譬如天上仙境。”郡守落子,將黑棋連氣往正中引去,緩緩講道,“久而久之,鳳游郡周遭本就適宜耕種,遷居至此的百姓愈發多將起來,自是有好事之人上山探訪,可臨近山門處,原本瓊樓玉宇皆盡如霧般褪去,唯有一位青衫女子攜童子出門相迎,自稱名喚做水月,原是古時一族,并無姓氏。” “自有人上山過后,百姓皆是驚異,可既然那女子不曾有古怪之處,且容貌昳麗,便不復畏懼,許多百姓甚至于白毫山下耕種,時常往山中探尋,那女子皆是好生招待,飯食飲水俱全,分明便是極和善的脾性;而不出三五月后,白毫山卻是有紫氣驟起,引動風雷,那女子踏云而出,直至鳳游郡當中,撇下枚古玉,隨后便是寸寸而逝,再無蹤跡。” 葉翟默默聽聞,攥起枚黑子放在棋盤當中,靠到太師椅背后,瞧著桌中那枚湖字古玉,良久不曾出言。 “方才小廝入門時,園中伏兵已是盡退,郡守府中唯有你我二人知,秋風秋雨知,神知鬼知,恕我斗膽問上一句,”郡守瞧見那枚黑子擺放地界,亦將手頭白子歸還到棋盒當中,平平淡淡出言,“水月與古,恰好為湖,而古之一字,似乎與兄臺姓氏干系匪淺,分明是二百載前的神妙女子,為何要將這枚湖字古玉托付與旁人。” “葉兄祖上,看來與那女子有交,著實了得。” 葉翟合上眼目,言語略微顫抖,可全然聽不出喜怒,“敢問郡守,可曾有記載,那女子踏紫氣出白毫山,去向何處?” “不曾有記,”郡守搖頭,端起茶水輕嘬一口,旋即便覺得渾身上下舒坦許多,寒氣逼出,五臟六腑舒坦熨帖,“只一筆帶過,說是那位青衫女子于眾目睽睽之下,寸寸化為烏有,除卻那枚古玉之外,并無半點遺留物件。” 白發山主再睜開眼時,目光看向盤旋香煙,悲慟甚深。 “原來如此,我所欠下的不曾還過,她欠我的唯一物件,卻是臨去之際又送還與我,干干凈凈,不留丁點念想,倒是快意。” 郡守皺眉,旋即悚然。 “二百載前那女子身后童子,便是在下。”葉翟凄慘一笑,“自打接下白葫門,我之年歲便不曾動過,平地屋舍起,轉眼城關雄,大齊興盛而后由盛轉衰,群雄封疆裂土,一齊生三國;五教原本隱隱有圣人出世的苗頭,而重歸無形隱于世間,滄海桑田,可對我這避世之人而言,只不過百十載前發絲盡白,再無其他。” 神色凄涼的白發門主端起茶,又將茶水擱置,滿目無味。 秋月里茶湯暖胃,然如今入手,且覺不出絲毫溫熱。 郡守原本眉眼溫和且笑意居多,卻終是將笑意收起。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