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不妨飲茶先-《酒劍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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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多日,由打上齊皇城發往各處邊關的密令,似雪片相仿,尤其北疆各道關口,更是一日之間調軍無數,雖說行事極隱秘,可到底是有些許風聲,不過這點滴風聲,卻是盡數被人有意壓下,絲毫不曾傳揚開來。
上齊近些年來,少有軍甲調度的時日,如此一來,朝堂當中自然不平靜,更何況密令如紛飛雪花,許多大員皆是覺察出其中滋味,不過也無人膽敢提及,只是將眼見事揣到心中,并無其他心思。
天子宅心仁厚,多喜文墨,但并非便是手腕綿軟之輩,若是太平無事,自可與殿內頭幾品大員洽談當今錦繡文章,文壇大家新作字畫,但眼下此般情形,自然是無人膽敢觸碰霉頭,紛紛眼觀鼻鼻觀心,老實本分。
不過在這其中,倒也有例外者,此事一出,便是遣家丁仆從備得短轎,趁夜色直奔皇宮內院,并不愿加以掩飾。
皇城當中已是添起爐火,內院以里起碼設有麒麟爐數十,將連綿宮闕盡數烘得溫熱暖和,且不說堪比夏時,總歸有春深意味。
甬道之上群臣下轎,縱使年長腿腳不便者,亦需如此,上齊講究個禮字,君臣長幼,向來禮數為先,可滿座朝堂中唯有一位不需下轎,直行到皇宮內院外,再遣去家丁轎夫即可。
但眼下這老人才乘轎入得宮門,便令一眾家丁散去,顫顫巍巍邁步,直往宮內而去,走得艱難。
“荀相無需如此,近日來腿腳不便,乘轎而進也可,圣上特地吩咐,唯荀相可乘轎入宮,并無太多忌諱,何苦步行。”周遭有兩位內侍捉燈籠近前引路,低眉柔聲,同那老者言說。
“六旬上下便要坐轎入宮,若是僥幸活到耄耋之年,豈不變為倚老賣老的禍害,規矩本就是規矩,圣人啟口,也要依此行事。”老者卻是搖頭笑拒,“既是圣人有意,老朽自要涕零承下,但如何有那等膽魄,使圣人再退再讓,如何都要心頭有數才好。”
皇城當中的內侍,自然是心性非比尋常之輩,伴君伴虎,即便圣上仁德,也自需多憑縝密心思行事,荀相方一出口,便知無錯。
“既是荀相不欲行此便宜,如不嫌我二人卑鄙,便由我等攙扶您老,前去宮內如何?”另一位內侍躬身行禮,將燈籠交到左手,神情和善。
“且不勞煩兩位費力,”荀文曲面皮亦是和善,爽朗笑笑,“老朽還未到那般茍延殘喘的年紀,何況身為內侍,當扶龍而上,功在社稷,怎能攙扶垂垂老矣之輩。兩位前頭引路即可,老朽自行面圣便好。”
二人知解其意,知曉老者執拗,故而略微拱手,分列前后,燈籠照亮老者左右十步,緩緩而行。
皇宮內院當中清秋,總是比起宮外冷清蕭瑟許多,興許是夜色深沉,且少有人出行,除卻有隊隊皇城卒衛巡視,鐵甲映月,零星燈火,再無什么閑散人。
白日天光盛里金壁生輝,入夜時分靜默皆寂,天下皇城以里,似乎都是如此一般。
身著黃袍的上齊圣人,近日來也是多有倦怠,如今伏于桌案,小憩一陣,旁人不敢打攪,只得再將麒麟爐當中添過碳火干柴。雖說是干柴,不過卻是耗去不少財力人手,特地前去十萬山中劈香犀木,再經幾十道工序制得,最是能清明神智,且舒緩心疾,可縱使如此,也難令人幾日不得安眠,而不覺困意。
老者入得殿中,并不急于上前,一來唯恐打攪圣上安眠,二來不合禮數規矩,故而索性于廊下坐定,隨手拿起堆疊信件竹簡,逐一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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