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何太急-《酒劍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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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晃篝火,綿綿冰河。
漁夫穿毛皮厚衣鑿冰捕魚,仍是凍得面色青紫,止不住渾身打顫,要曉得在這般天景之下,但凡能在外站上一二個時辰的,當真不多見,又何況是這位漁夫發(fā)髻斑白,眼見將近花甲左右的年紀,尚能在這方不過二三尺的冰坑處牢牢站穩(wěn)身形,已能算在那等體魄強健之流,雖說相比于這淺短的三尺見方冰坑,漁獲不少,已是積攢有六七尾大魚,可老漁夫半點未敢含糊,依舊強撐著甚為不利索的雙手,緩緩撒網(wǎng)。
大元人士其中,依水澤養(yǎng)家糊口的并不罕見,只是相比于那些位依放牧為生的百姓,數(shù)目則是有些可憐,畢竟是要來得更為辛苦些,且要搶潮,即是算計到江河潮水適宜,魚群不絕的時辰下網(wǎng),才可保收成不差,常常有三四更天世時趁夜色趕潮的漁夫,最是熬身子,然即使是精疲力竭,照舊需為生計奔忙,因此相比起牧戶,著實是要辛苦許多。
老漁夫世代漁樵,閑時打柴,忙時撒網(wǎng),當年祖上還曾在這片蒼水處闖下好大的名聲,接連取來四五頭幾丈魚王,名聲大噪,可惜還未等有所作為,便被自家嗜賭如命的膝下兒孫換了金銀,不過半載之間又回到原本家徒四壁地步,生生將那位捕魚本事最高的先人氣得一病不起,往后數(shù)代,便又是泯然眾人。于是到老漁夫這輩,再度撿起這等漁樵的本事,雖說日子清貧,倒也能應付吃喝二字。
蒼水曾數(shù)次改道,即使是到眼前這時辰,有時仍是潮水暴起淹沒兩岸,尤其近兩載來,或許是消停了太多年歲,而泥沙淤積甚是厚重,竟又是有興風作浪的端倪,故而許多漁夫見此情景,但凡有些家底的大都是要換一門行當營生,生怕哪日睡夢當中便遭了不測,平白折去性命,單淥州壁壘以東段的蒼水,漁夫數(shù)目已是日益縮減,反倒沒那么多同業(yè)之人爭搶,日子要比以往過得還寬裕些。可畢竟是胥孟府正帳王庭相爭,欲去往途徑淥州壁壘蒼水分流,已是想都不能想的難事,但凡遠遠望去,這條近乎縱貫大元東西的浩瀚江流,受王庭把持的一截,非但有重兵把守不說,且居高臨下布有弩箭鐵籬,甚至加鑄重門,分明是有所提防,自然不得湊近。
不論是胥孟府王庭打生打死,尋常百姓日子,照舊要過下去,只是自淥州壁壘為王庭收回過后,沿江流走動的來往旅人商賈,可就清減許多,再者是蒼水凍得瓷實堅固,過路之人就少之又少,老漁夫雖說相當樂意同過往之人閑扯兩句,到此時也是沉寂下來,無非就同自個兒孫女閑來無事掰扯兩句,又生怕說些粗野言語,教壞后人,因此大多時辰,都只是斟酌言語,難免有些談興闌珊。
好在前兩日,有這么位公子同侍女,不曉得是有甚雅興,自南而來,距今已是小住三日,即使是老漁夫覺得自個兒住處有些寒酸,瞧人家公子佳人氣度打扮,略微有些羞赧,老臉掛不住,不過好在是這位公子相當隨和,且并未去草廬之中歇息,只是將車馬停靠到草廬不遠,但凡閑來無事,總要同老漁夫閑扯幾句,天南海北,葷素皆宜。..o
漁夫前些年來,外出捉魚時,曾傷了兩眼,于是漸漸眼神有些不利索,尤其是到入夜時分,總覺有些不能辨物,僅能瞧清楚火燭之下數(shù)步遠近,再遠些就總有些吃力,不過耳力卻是不差,近幾日以來總覺夜半時節(jié)有大風聲響,且有冰河毀塌的聲響,雖說是大元近來飛雪就壓根未停過,少說這堅冰總也有半人厚薄,卻總是難以安心,于是又耗費近半時辰,而后就撐起僵硬身子,將魚兒仔仔細細掛好,使肩扛起繩索,便小心翼翼回返屋舍。
這般歲數(shù)的孩童,玩心總是極盛,才入草廬,就瞧見不過三五歲娃娃手捏著枚破舊撥浪鼓,將老漁夫閑暇時用葉片編出的小人擺得奇形怪狀,自個兒則早已沉沉睡去,老漁夫就只得將物件收拾妥當,而后又將炭火添足,使原石隔開,以免失火,這
才有心思暖暖身子。
只是朝外望去時,卻發(fā)覺門前不遠處車帳內,仍是燈火通明,隨后不久,那位模樣生得賽神仙的姑娘,就是登門相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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