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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稟皇上。田文鏡太急，他想的是趕緊回報皇上，盡快推行攤丁入畝，盡快收到稅銀。此人的確忠心，卻太急了。”

    雍正微微一笑，張廷玉的話里面還是有些味道。所謂田文鏡忠心，張廷玉其實(shí)是想說田文鏡想通過給雍正立功獲取更高地位和獎勵吧。至少這個‘模范巡撫’的稱號對于已經(jīng)六十四歲的田文鏡可是重要的很。

    對于這種好名的人，只要肯努力執(zhí)行雍正的政策，雍正并不在意田文鏡有多刻薄。父皇康熙就是對這些人太仁厚了，看看這些官員都弄出來什么來！

    等張廷玉表達(dá)完自己的觀點(diǎn)，雍正并沒有說什么刻薄的回答，只是讓張廷玉下去。

    張廷玉走了，雍正再次拿起之前放下的折子，臉上不經(jīng)意就浮現(xiàn)出怒氣來。

    這是年羹堯的乞命折子。折子前半段寫了年羹堯?qū)舫绲脑u價，認(rèn)為從霍崇與官軍交戰(zhàn)來看，此人用兵飄逸，卻極為扎實(shí)。實(shí)在是難得的統(tǒng)軍之才。

    尤其是接連擊敗兩路官軍之后，竟然虛晃一招，裝作要切斷濟(jì)南官軍離開蒙陰縣的要道，尤其是官軍在蒙陰縣‘解救’出來的那些被俘官軍講述如何在山里被霍崇埋伏。著實(shí)驚擾了官軍。

    官軍沖進(jìn)蒙陰縣，又急匆匆撤出。霍崇又?jǐn)[出陣勢，誘惑官軍追擊。霍崇并沒有在淄水與官軍決戰(zhàn)，而是一路撤退，引誘官軍渡過淄水，在小清河的三岔口擺出一個背水一戰(zhàn)的姿態(tài)。

    年羹堯分析道，這明顯是誘敵之計。霍崇在這死地布陣，官軍正面涌上。霍崇背后盡是河水，逃無可逃。官軍見自己人多，便以為可以一舉殲滅。

    可官軍就沒想到，那些分進(jìn)合擊的官軍去了哪里，明顯是被霍崇擊潰了。把霍崇困在這種地方，正好是與霍崇對峙，并且召喚其他官軍前來的好時機(jī)。

    然而分進(jìn)合擊的難處就在此時顯露出來，各路人馬想的都是自己立功，根本沒有配合作戰(zhàn)的意愿。所謂分進(jìn)合擊，很容易就變成各自為戰(zhàn)。

    這種死地雖然讓霍崇無處可逃，可官軍同樣夾在兩條河道之間五法展開隊(duì)形。雙方人數(shù)上是官軍大優(yōu)，兩條河道之間的空地就那么寬，雙方實(shí)際上能投入一線作戰(zhàn)的人數(shù)完全相同。

    霍崇領(lǐng)軍正面廝殺，擊潰了官軍一線。就如雪崩一般，后排的官軍只能被前排退下來的官軍裹挾著往后跑。反倒是霍崇能夠銜尾追殺，一舉以更少的兵力擊潰了兩倍官軍。

    此時看著寬闊的河道又成了更危險的陷阱，為了逃命不少官軍干脆跳進(jìn)河里。兩千兵馬在陸地上打死了不少，然而和那些跳入冰冷河里后無力反抗被霍崇直接在河里擊斃的人數(shù)相比，只怕在河里的死的更多。

    雍正對這段分析并無意見，甚至看的很有感覺。年羹堯打仗的能耐不可小覷，這也是雍正重用年羹堯的原因。

    雖然年羹堯并未參加這場廝殺，甚至只是在天牢里聽了不知道誰告訴他的一些消息。僅僅靠這些有限的消息，年羹堯就推斷出了戰(zhàn)場的局面。推斷的結(jié)果比拿到多方完整戰(zhàn)報的兵部那些人講述的更透徹。

    雍正其實(shí)最初也不明白，為何兩千訓(xùn)練有素的官軍面對一千不久前還在種地的逆賊，還把逆賊堵在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的三岔河道里。最終結(jié)果居然是兩千官軍大敗，活著回到濟(jì)南的還不到70人。

    看完了年羹堯的分析，雍正總算是理出個頭緒。原來在常人眼中看到的必勝局面，在用兵大行家眼中完全是通往覆滅的道路。

    這些許贊賞的感覺并沒有讓雍正轉(zhuǎn)變心意，尤其是看到年羹堯在折子最后寫到：臣今日一萬分知道自己的罪了。若是主子天恩，憐臣悔罪，求主子饒了臣。臣年紀(jì)不老，留作犬馬自效，慢慢的給主子效力。年羹堯椎心泣血謹(jǐn)陳。

    雍正氣的啪一聲把年羹堯的乞名折子摔在書案之上。

    知道自己的罪？年羹堯真的知道自己的罪么？

    年羹堯知道的只是惹了雍正不高興，至于雍正為什么不高興，雍正是給了年羹堯近一年時間去悔罪，去分辨，去乞求饒恕。

    什么傲慢，什么無人臣禮。這些其實(shí)不重要。雍正這么批年羹堯，當(dāng)然不是讓年羹堯如同小學(xué)童背書一般把這些話重復(fù)一遍。若是年羹堯覺得這些是他真正的罪，那年羹堯的書真的是讀到狗肚子去了。

    與雍正親切有十三弟，他就無比清楚雍正對于官員貪腐的痛恨。漢臣張廷玉也很清楚這點(diǎn)。雍正啟用重用的那些官員都知道。

    甚至年妃，年羹堯的親妹妹，她也很清楚這些。對于這個女人，雍正已經(jīng)寫下密旨，自己死后要讓年妃的棺槨和雍正與皇后的棺槨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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