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天色已暗。

    夏北傾將沈之遇圈進(jìn)懷里，然后窩在沙發(fā)上看電影。

    他低下頭，咬了咬沈之遇的耳垂，突然說：“沈老師，你知道我為什么討厭英語么？”

    沈之遇正靠在夏北傾的胸膛上，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為什么？費(fèi)腦筋么？”

    “不是，我小時候英語可好了！”少年的語氣帶著炫耀，很快，聲音又低落下去：“十歲那年，我有一個家教老師，那時候我媽媽總是生病，大半年都會待在醫(yī)院，她教我英語，像媽媽一樣照顧我，我很喜歡她，很尊敬她，哦對了，她和你一樣，也姓沈。”

    沈之遇脊背微僵，鏡片后的瞳孔晃動著，唇間蠕動了兩下，卻說不出話。

    “可是有一天…”夏北傾將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聲音很悶，有些顫抖：“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她和我爸爸在書房偷情，可笑吧？原來她對我的照顧，只是為了討好我爸爸，只是為了取代我媽媽的位置，真是…惡心死了！我跑回房間，把英語書還有英語試卷，全部撕得干干凈凈，從那以后，我再也沒學(xué)過英語，我恨不得把腦子里的那些單詞，也全部倒出來！”

    沈之遇能清晰的感覺到，少年抱著他越發(fā)用力，似乎正極力隱忍著什么。

    “后來，我去醫(yī)院看媽媽，媽媽什么都不知道，她問我，爸爸為什么還不來看她，我只能隨便編一個謊言，說爸爸太忙了。我還記得，媽媽看著窗外，期待著爸爸能在桃花盛開的時候出現(xiàn)。當(dāng)天晚上，媽媽就死了，她沒能等到桃花盛開，也沒能等到爸爸。那個時候…我爸爸在干什么呢？”夏北傾突然溢出幾聲低笑，笑聲泛著諷刺和苦澀：“我爸爸啊，正帶著他的情人到處旅游呢…”

    沈之遇將薄唇緊抿，甚至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他微微坐起身，抱住夏北傾的腦袋，用手一下接一下的撫摸著，動作小心翼翼。

    夏北傾把腦袋埋進(jìn)他的頸窩，像個受了傷的小野獸，可憐又委屈：“其實(shí)我最難過的，不是爸爸不愛媽媽，而是他愛過媽媽的，所以，哪怕外公舅舅他們再反對，媽媽也奮不顧身的嫁給了爸爸，爸爸曾經(jīng)對媽媽那么好，每個節(jié)日都會精心準(zhǔn)備禮物，從不對媽媽說一句重話，可是，他出軌了。沈老師，愛一個人怎么會說變心就變心了呢？”

    沈之遇貼著他的腦袋，輕蹭了兩下：“可能…愛的不夠堅(jiān)定吧。”

    “后來，我就跟家里決裂了，跑到舅舅家住著，我舅舅對我管得可嚴(yán)了，如果我調(diào)皮搗蛋，不好好學(xué)習(xí)，他就會把我趕出去，一開始我以為他只是說說，直到六年級的時候，我跟班里同學(xué)打架，結(jié)果…”夏北傾猛然抬起腦袋，使勁揉掉眼淚里的淚水，氣沖沖的說：“結(jié)果，他真的把我趕出去，大晚上還下著雨，我一個人縮在街邊，沒有錢，也不知道去哪里，我就這么硬生生扛了一夜，第二天又灰溜溜的跑回去了，跟他發(fā)誓，以后會乖乖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