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楚言病了。從潭柘寺回來的第二天,先是頭疼嗓子疼流清鼻涕,然后開始咳嗽,想著大概是那天在人群中遭遇了感冒病毒,她沒放在心上,只在太后那里請了假,也不怎么肯吃藥。反正減輕癥狀的藥品一樣也沒有,熬個十來天,靠身體的免疫能力自然能痊愈。誰知咳嗽越來越厲害,一拖十多天,常常咳得胸口痛喘不上氣來。 可兒日漸慌張,楚言自己也著急起來。曾經有個室友,經歷過差不多的事情,感冒引發支氣管炎,拖了十多天,從病毒性的轉成細菌性的,反反復復總不見好,后來用了抗生素,很快痊愈。可惜這里沒有抗生素,也沒有這些說法,弄不好被人當成肺癆,宮人最怕的就是生病,何況是癆病,能準她出宮修養還好,萬一被扔在那個犄角旮旯自生自滅就糟了。 何九是個極小心的人,一聽見她咳嗽,就把她從太后那邊挪了出來,搬到花園里一處閑置的房舍,跟前只留了可兒服侍,連冰玉也不讓常來探視。宮人生病不能請太醫,然而隔兩三天總會有太醫進來瞧太后太妃,順便就會被何七何九帶過來看看她。 楚言也怕自己一病不起,老老實實喝下那一碗碗苦口刺鼻的中藥,可這病去竟比抽絲還慢,每回聞見那藥味就是一通咳,喝完藥又是一通咳,看得可兒都對太醫失去了信任,忍不住置疑:“不是說沒大礙么,怎么還不見好?這藥到底是止咳的,還是讓人咳的?咳嗽沒好不說,胃口也越來越差,這么下去都成美人燈了。” 楚言咳過一陣,一邊拿帕子擦嘴,一邊嘆氣:“興許太醫們在拿我試藥呢。” “真的?要不要告訴何總管,下回換一位太醫?” 楚言看著這不禁逗的丫頭大笑,岔了氣又是一陣猛咳,慌得可兒又是倒水又是拍背,好容易好點,死性不改地繼續戲弄小丫頭:“能換誰?怪我從前太張狂,把太醫院的全得罪遍了。哪想到如今,哎——”無聊啊,天天被關在這兩間小房間里,除了窗外那點風景,就只有可兒富于變化的表情可看了。 可兒果然急道:“那可怎么辦?姑娘還不是為了太后才會得罪他們,他們怎么能公報私仇?” 楚言突然想起聽一個偏方:“你幫我弄點新鮮梨來,加川貝冰糖,隔水燉了。” “管用么?” “不知道。至少比這勞什子中藥好吃。” “可是,姑娘,這會子,上哪里弄梨呢?” 是啊,在這里,臘月里上哪里弄梨?楚言頹然地往后一靠:“那就沒法兒了,聽天由命,慢慢熬吧。”就是被流放到偏遠農村,也比穿越到古代都市強啊! 沒幾天,十四阿哥居然帶來一小籃的鴨梨,比不上新鮮的,可也算保存得不錯。 楚言奇怪地看著獻寶的十四阿哥:“好好的,十四爺拿這個來做什么?” 十四阿哥更奇怪:“不是你的丫頭說你想吃冰糖燉梨么?八哥巴巴地尋了來,你倒忘了?” 可兒滿心歡喜地接了過去:“是我說的,難為八爺費心。上回碧萼姑姑來看姑娘,問姑娘可有什么特別想吃的。我說,姑娘正想吃冰糖燉梨。” 也不知是中藥管用,還是川貝冰糖燉梨有效,十來天后,咳嗽漸漸好起來,飲食恢復正常,臉色也重新紅潤起來。時下已是正月,宮內各種例行的慶典,太后傳下話,讓她再好好靜養一陣,別仗著年輕,一味莽撞,落下病根。 皇家有在正月里傳喜事的習慣,八福晉懷孕的消息也傳進了楚言養病的小屋。 一再對自己說,他們是合法夫妻,成婚多年,早該有個孩子,她沒有權力要求他冷落妻子,為她守身,她也不在意這個,這是件好事,她也該為他高興,可心中仍有止不住的酸意,一連兩個晚上無法成眠。 不想看可兒擔心的神情,也懶得再裝樣子,索性打發她出去找同伴玩耍,做了一套體操,又練了一會兒瑜伽,拿起一本書坐到窗前,不知發了多久的呆,竟然連一頁也沒有翻過去,明白過來,不由嘆氣,嫌屋里氣悶,任性地把窗戶大開,卻也怕再生病,打開箱子找衣服,一眼看見面上那身寶藍的騎裝,更覺黯然,翻出一件羽絨服套上,開始對著窗外發呆。 窗外猛地出現一個人頭,把她嚇了一跳。 “快把窗戶關上!才好了一點就吹冷風,回頭再犯起來如何是好?”那人柔聲催促著,見她呆呆地不動,只好進屋,搶過來,把窗戶關好,又急忙把炭盆搬過來圍在她身邊。 楚言愣頭愣腦地看他忙乎,直到那張臉湊近來,才如夢初醒一般:“十三爺,你怎么來了?” “我過來給太后請安,順便看看你。幸好我來了,要不然,你不定吹風到什么時候。”仔細打量她的臉色,搖頭笑道:“倒是紅潤了一些,也不知是真的好了,還是凍的。” “當然是真好了。”見他懷里不知什么東西在動,還發出細弱的嗚嗚聲,楚言奇道:“十三爺懷里藏了什么。” 十三阿哥笑而不答,伸手一掏,拎出來一個毛茸茸的小東西放在桌上:“看看這是什么?”手機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對上一雙深褐色的好奇的眼睛,楚言忍不住伸手去摸,熱乎乎軟茸茸的,好舒服:“十三爺哪里尋來的小狗娃?”小家伙湊啊湊地,把腦袋湊到她手邊,伸出濕軟的舌頭,叭嗒叭嗒地舔她的手,逗得她直笑。 十三阿哥很覺欣慰:“同四哥討來的。剛滿月。想著給你養著解悶。” “四爺府里來的?”楚言小心地打量著小狗,摸了摸它濕乎乎的塌鼻子,淘氣地皺皺自己的鼻子:“哈巴兒狗?” “不喜歡哈巴兒狗?” “小狗都好玩,大了就覺得哈巴兒狗吵,見誰都搖尾巴。” “這個容易。等長大些,就把它還給四哥,再換只小狗崽子來養。” “你當四爺府上是專替你產小狗崽子的?”說得兩人都笑了起來。 楚言用手指輕輕地撓著小狗,看著它舒服地瞇起眼,一翻身把肚皮給亮出來,不覺好笑:“四爺沒來得及教你規矩么?可有名字?” “一窩兒四只,四哥偷懶,就叫大貝,二貝,三貝,四貝。它好像是老二,毛色最好看,四哥聽說是給你的,說你忒挑剔,只好把這只給你。” “原來是二貝少爺。四爺大喜,我也沒送禮,倒得了他的一個寶貝,叫我心里怪過意不去的。” “四哥不愛熱鬧,也沒請什么客人。” “十三爺見過鈕祜祿格格了?美么?”她還是好奇啊。 “還行吧。”十三阿哥沒什么印象,隨口說著,伸手去撓小狗的肚子:“你好好給它起個名吧。” “讓我想想什么名字好,要響亮,還要順口,嗯,就叫凱撒吧。” “凱撒?什么說法?” “一千多年前,西洋的一個□□者,同皇帝差不多,極有名的。怎么樣,氣派吧?就這么定了!凱撒!” 凱撒一個打挺,翻身起來,仰著脖子嗚嗚叫了幾聲。 “你瞧,它喜歡這個名字。”楚言得意洋洋。 十三阿哥也覺得好笑:“難為你,西洋的事情知道這么多。拿皇帝的名諱給狗兒用,虧你想得出來!” 楚言微微一笑:“你不說,我不說,凱撒沒法說,誰知道怎么回事?枯坐無趣,不如,咱們行個令吧。”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