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第683章 失鄉(xiāng)的河蝦 此時此刻,哥洛佛跟齊米卡斯蹲在一塊,他們小心翼翼地躲在兩個木箱后面,以免卷入廝殺,成為地上的尸體之一。 那個該死的啞巴,他到底在干什么? 哥洛佛憤然盯著站在場地中央, 被打手們團團圍住,卻依然意氣風發(fā)地與紅蝮蛇和流浪者對峙的羅爾夫。 對,那幾下把戲是很出風頭,干掉幾個雜兵,擺幾個姿勢,但是…… 難道那啞巴就看不出來, 這倉庫全是血瓶幫的精銳打手, 里三層外三層,哪怕再擊倒十個人, 也于事無補,根本沒有勝算嗎? 更何況,最棘手的威脅…… 哥洛佛移動目光,忌憚地望向那個窮星湖衛(wèi)隊之力都無法拿下的黑衣殺手,后者正站在倉庫另一端的陰影里,紋絲不動地旁觀場上的局勢。 可惡。 哥洛佛狠狠一拳砸上箱子。 那個黑衣人,會在什么時候出手? 是戰(zhàn)斗最激烈的時候?是啞巴被其他人消耗干的時候?還是雙方都廝殺至死,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 想到這里, 僵尸心中無比糾結:到時候,嘉倫·哥洛佛, 他自己出不出手,是上還是不上? 上了, 暴露自己。 不上, 那啞巴就…… 這啞巴雖然該死,但也不該這樣死啊! 該死! 他以為這就夠糟了,可事態(tài)的發(fā)展比他想象得更壞。 “他的眼神, 小紅, 我知道了。” 弗格端詳著羅爾夫的表情, 越發(fā)嚴肅: “接下來,他恐怕要跟我們搏命了。” 弗格面無表情,輕輕舉起自己的長刀。 正在頭疼的涅克拉聞言一驚。 他們的對面,羅爾夫冷笑一聲,從地上拾起一把滿是血跡的鏈劍,先在袖子上擦了擦鮮血,再把劍柄上的鏈條緊緊纏上手臂,似乎在默認。 這個動作讓周圍的打手們齊齊一凜 “正好!” 紅蝮蛇一咬牙,索性丟開得失,重新激發(fā)兇性: “那就放開了拼到底,誰生誰死,交給落日吧!” 他嘶吼一聲,體內(nèi)激素分泌加速,身上的肌肉越發(fā)緊繃。 面對這兩大勁敵,羅爾夫咧嘴而笑,緊了緊手上的鏈劍,仿佛在說:正合他意。 三人之間的氣勢猝然一變。 什么?搏命?在這里?這時候? 哥洛佛難以置信地望著正在倉庫中央大出風頭的羅爾夫,從對方的動作表情中驚恐地讀出來:這可能是真的。 羅爾夫……做好了死在這里的準備。 等等! 哥洛佛下意識地搖頭: 這啞巴是腦子有病嗎?哪里想不開嗎? 翡翠城有碼頭,有海邊, 想自殺去哪里不好,非要跑到這里來送死? 鄉(xiāng)愁情結,死也要死在出身的幫派里,是么? 還有那個被人背叛的女老大,她是他未出世的孩子他媽還是怎么地?她就那么重要?值得這破啞巴拼上性命? 不,看年齡,大概是他未出世的孩子他外婆吧! 草他媽的! 憤恨不已的哥洛佛越想越氣,早在胸中罵開了花。 而且,他們在這里拼命戰(zhàn)死,難道有什么意義嗎? 哥洛佛觀察著漸漸恢復秩序與紀律的血瓶幫幫眾們,頭疼地發(fā)現(xiàn)他們又站好了隊形,僅有的兩個出口被重新圍得水泄不通。 那個女老大,難道會因為啞巴壯烈戰(zhàn)死贏得尊重,就被敵人網(wǎng)開一面放過性命? 拜托,這里是丑陋現(xiàn)實的幫派火并,不是高尚理想的騎士對決! 再說了,后者真的存在過嗎? 愚蠢,自私,罔顧戰(zhàn)友的啞巴! 草死他! 就在哥洛佛暗自痛罵不停,而羅爾夫這場以一敵二的生死對決避無可避,一觸即發(fā)的時候,一個聲音在人群中幽幽響起: “血瓶幫居然有如斯高手,說實話,我很欣慰。” 哥洛佛一驚,瞬間將警惕提到最高。 戰(zhàn)斗被打斷,羅爾夫、涅克拉和弗格三人氣勢稍泄,齊齊回頭:許久未曾動彈的黑衣殺手邁開步伐,掠過人群,向場中三人走去。 沓,沓,沓…… 他的步伐仿佛有著攝人心魂的力量,每踏出一步,都會揪緊所有人的心跳。 令人呼吸乏力,心悸膽寒,還有不少人表情發(fā)緊,呼吸加速。 “但是我想起來了,我們其實照過面,對吧?” 黑衣人看向羅爾夫,輕聲而笑: “就在那個羊毛商的宅邸外。” 那個瞬間,羅爾夫和哥洛佛齊齊蹙眉。 糟糕。 他們被認出來了。 哥洛佛最擔憂的事情之一,終究還是發(fā)生了。 “你和他們一塊來抓我……那天的風也很大,大得蹊蹺,而你的腿腳,也還沒這么利索——異能者。” 沓,沓,沓…… 黑衣人緩步上前,每走一步都給人以巨大的壓力,加上他從頭到腳裹得漆黑一片的造型,莫名讓人內(nèi)心不安。 涅克拉和弗格對視一眼,前者松了口氣,重新露出笑容。 羅爾夫則壓力劇增。 他僵硬回頭,警惕地看向越走越近的黑衣人,手上的鏈劍越攥越緊。 作為旁觀者,哥洛佛嘆了口氣,下意識握住地上的一柄砍刀。 現(xiàn)在他該怎么辦? 上去跟啞巴一塊兒砍人? 可是,如果要對付那個黑衣殺手,那要不顧一切先下手為強?還是找準機會背后偷襲?或者干脆一心一意拉上啞巴就跑? 總不能讓他來拼死攔住殺手,給啞巴和他的老相好創(chuàng)造逃跑的機會吧? 可是,那個黑衣人的劍術身手,配合上那詭異的異能,就連馬略斯勛爵指揮星湖衛(wèi)隊布下的圍捕陷阱,都奈何他不得。 他們兩個,一個傷勢還沒好,一個剛剛打過一場,根本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該死,他們好不容易才混進來,得知了那么多情報,結果前功盡棄! 就為了個……啞巴的老相好? 草! 齊米卡斯對身邊的危險十分警覺,他第一時間注意到哥洛佛的動作,不由驚恐: “胖墩兒,你想干嘛?別啊!” 想干嘛? 干嘛? 老子現(xiàn)在想殺人! 哥洛佛望著羅爾夫,狠狠呸了一聲。 “我能感覺到你的殺意,也許還有仇恨,甚至死志,年輕人,”黑衣人的目光藏在漆黑一片的目鏡后,卻讓人憑空心慌,“我也很樂意靠你來驗驗手下們的成色。” 羅爾夫面色一變,正要暴起出手時,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 自己不知不覺,已經(jīng)顫抖得連手臂都舉不起來了。 這,這么快? 糟糕! 密切注意局勢的哥洛佛一驚,他看著啞巴的表情,立刻反應過來: 是那種異能! “但可惜,我的日程表很滿,沒有空閑陪你和你的主人玩游戲,”黑衣人嘖聲搖頭,緩步來到羅爾夫面前,“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下一秒,羅爾夫表情一變,身形晃了一下! 但他不是唯一一個: 站得離黑衣人最近的兩個打手,一個眼神恍惚,開始喃喃自語,另一個干脆撲通一聲,直接摔倒在地。 撲通!咚!啪! 從黑衣人身邊開始,倉庫里摔倒或軟倒的人越來越多,有人恍然夢囈,有人揉搓額頭,有人沉沉睡去。 “啊啊……” “不……” “我要吃頓好的……” “哈哈哈哈哈……” 涅克拉和弗格兩人齊齊退后半步,紅蝮蛇表情痛苦,弗格則神色恍惚。 不妙不妙不妙啊! 看見眾人的異狀,哥洛佛心中叫糟,正準備沖出去,不顧一切突襲黑衣人,但馬上感覺到腿上一重。 “是的媽媽,”齊米卡斯抱著他的腳軟倒,眼神茫然,“我,我今天努力工作,拿了不少賞錢,好的媽媽,對的媽媽,沒問題媽媽……” 哥洛佛準備一腳把他踹開,但齊米卡斯的表情變得苦澀: “放心吧,我不會學父親去混幫派的,更不會像他那樣被砍死……我沒有做小混混,沒有欺負苦命人,我賺的是干凈錢,良心錢,我還要攢錢給你請最好的肺癆醫(yī)生呢……最好的……” 哥洛佛呼吸一滯,他咬了咬牙,收回抬起的腳,只是將齊米卡斯輕輕推開。 這個混蛋。 這倉庫里……全他媽是混蛋。 但當他推開齊米卡斯的時候,哥洛佛突然發(fā)現(xiàn):齊米卡斯身前的地上,有一攤血跡被風刮開,露出歪斜的字跡: 【準備,預案】 哥洛佛一驚。 預案? 什么預案? 下一秒,小特托出現(xiàn)在他面前,朝著他蹦蹦跳跳地跑來…… 不,不要! 哥洛佛死命搖頭,把注意力轉移回場中,卻只能看見羅爾夫在黑衣人面前,滿臉痛苦地彎下腰。 像是在屈膝下跪。 該死! 哥洛佛努力抵御著異能,心中焦急: 他倒是說清楚點啊! 總不能是這啞巴要壯烈殿后,為我創(chuàng)造逃跑的機會……嗯? 創(chuàng)造,逃跑的機會? 哥洛佛轟然一震! 在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 他明白,他tmd明白羅爾夫要做什么了! 在黑衣人跟前,羅爾夫恍惚地呼吸著。 他眼前的人影,一會兒是黑衣人,一會兒是凱薩琳,一會兒是那個改變了他命運的男孩兒,一會兒又是一群兇狠可怕、饑腸轆轆的野狗。 他分辨不出區(qū)別。 “曾經(jīng),當我只是一介草民,人們不肯坐下來,認真聽我講話。” 黑衣人的聲音響起,像是從天邊傳來。 羅爾夫努力晃了晃腦袋,想要按按額頭,卻發(fā)現(xiàn)一伸手就觸到了地面。 他怎么……跪下了? “于是我努力練劍,奮力揮劍,”蒙面黑衣人的話在繼續(xù),“終于,他們終于肯安安靜靜坐下來,聽我講話了。” 他拍拍自己的劍柄,語氣變得落寞: “但我花了很久才搞懂:他們聽的不是我的話,只是劍的話。” 羅爾夫只看見對方的嘴皮子在上下開合,卻完全不知道他說了什么。 他甚至有些迷糊:對方為什么要開合嘴皮? 是為了吃飯嗎? 氣壓失去控制,從義肢的合金氣瓶里松泄,但他恍若未覺。 直到他的膝蓋跪上一片玻璃渣,恰好刺進金屬與血肉的夾縫里。 特殊的觸感和疼痛讓他神智一清! 對了! 他還在倉庫里,在殘酷的命運里,奮力掙扎…… 羅爾夫驚醒過來,下意識地把手伸進衣兜。 那個哥洛佛,那個大壯漢,那個大家都說不善交際,但其實根本就是不想和不屑交際的、心理扭曲得不行的大塊頭,那個被恐怖利刃逼著硬生生跟他湊成對的僵尸…… 他能明白嗎? 他能做到嗎? 他能……成功嗎? 箱子后方,頭暈目眩的哥洛佛喘著粗氣,努力把手伸進衣兜。 沒錯。 為什么他沒想到呢? 他們在血瓶幫的地盤上,陷入這么多幫眾的重重圍困,其中不乏超階好手,只要被其中一個人纏上片刻…… 而羅爾夫還帶著身受重傷的幻刃,有這樣一個累贅,他們是無論如何不可能逃脫的。 光憑他們兩個,不行。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