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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歷史經(jīng)驗(yàn)告訴我們，慶典的最后必須以大吃大喝收場，無可違逆、無可阻擋。

    溫特斯本想少花錢、多辦事，但廣場上的氣氛剛剛被推向高潮。

    他實(shí)在不好意思告訴振臂高呼的人們“我沒錢，大家各回各家，散了吧。”

    眼見荷包大出血已是不可避免，溫特斯的笑容越來越傷心。

    老普里斯金顫顫巍巍跑上行刑臺，確認(rèn)孫兒真的安然無恙，第一個動作竟是流著眼淚狠狠抽了孫兒一記耳光。

    耳光打完，老普里斯金一句話也不和孫兒說。

    他擦干眼淚，露出笑意，恰當(dāng)好處為財(cái)政緊張的新晉保民官排憂解難：“大人，熱沃丹各行會祈求能以您的名義來操辦一場大宴，還盼您賜給我們這一殊榮。”

    老普里斯金看得一清二楚，游行隊(duì)列里面俘虜、軍旗、繳獲的武器不少，可金幣和銀幣那是連塊角子也沒見著。

    溫特斯大悲大喜，心情舒暢地握住老人家雙手：“普利斯金先生，熱沃丹的市長，我看還是你來做。”

    作為軍管行省，熱沃丹沒有市長，只有駐屯官。老普里斯金更是很早以前就明哲保身，連市政委員都稱病辭退。

    但在此刻，他毫不猶豫地重重點(diǎn)頭：“沒問題，我來做！”

    于是就在廣場上開宴。

    豬和羊直接牽到空地上宰殺，熱沃丹的兩名屠夫忙得不可開交。

    牛和馬是溫特斯下令保護(hù)的寶貴耕畜，幸運(yùn)逃過一劫。

    像熱沃丹這樣的邊陲小城，沒什么珍饈瓊漿，但是大家都把最好的拿了出來。

    烤架在廣場上支起，城內(nèi)僅有的幾口大鐵鍋也被搬了出來。

    奶酪和熏臘肉不停地往外搬，面包更是敞開供應(yīng)。

    更難得的是啤酒！

    也不知道老普里斯金使出何種手段，一貫吝嗇的啤酒商[寡婦艾倫太太]也慷慨解囊。

    就像滾鐵環(huán)一樣，酒桶一個接一個滾入廣場。不得艾倫太太揭開蓋子，已經(jīng)有好些個酒徒捧著瓶罐在恭敬等候了。

    熱沃丹人紛紛貢獻(xiàn)出家里的桌子，在廣場上擺成長龍。

    軍人加上市民，廣場已經(jīng)裝不下，所以桌子一直順著街道延伸出去。

    小孩子在大人間亂跑，女人們在交換城內(nèi)的大事小情。

    有醉漢硬拉著滿臉不情愿的老婆跳起舞來，引得一陣呼喊和哄笑。

    而這一切名義上由新晉保民官提供，實(shí)則都是熱沃丹各家行會出錢。

    溫特斯很滿意，因他省下一大筆開支，成功完成“少花錢、多辦事”的這一不可能完成的目標(biāo)。

    老普里斯金和士紳們很安心，熱沃丹的市民們也很高興。

    在皆大歡喜的氣氛中，溫特斯穿過熱鬧的廣場，穿過人群和長桌，見到安娜。

    兩人面對面站著，似乎又多出一層隔閡。

    溫特斯想擁抱安娜，但他伸出手卻不敢觸碰愛人。

    安娜撲進(jìn)溫特斯懷里，她用力地抱著溫特斯，好像生怕愛人飛走。

    “也許你了解我越多。”溫特斯努力克制著情感：“你就會越失望。”

    “我想了解更多的你。”安娜貼在愛人胸膛上，無聲流著眼淚。

    溫特斯使勁地抱住安娜，仿佛要把安娜抱進(jìn)身體里。

    ……

    市政廳的房頂是觀看這場盛宴最好的位置。

    所以溫特斯把安娜帶到這里。

    兩人撬開門鎖，手拉手溜上屋頂，一如溫特斯帶逃課的安娜去傭兵涼廊。

    安娜內(nèi)心小鹿亂撞，她不知要去哪，一路傻傻地跟著，結(jié)果來到了房頂上。

    房頂沒有周圍建筑的阻擋，風(fēng)大，所以有點(diǎn)冷。

    “你先坐一會，我馬上就回來。”溫特斯脫下外套給安娜披上，飛也似地跑開。

    “別走！你要干什么去？”安娜驚慌地阻攔，但是溫特斯已經(jīng)不見人影。

    納瓦雷女士就這樣被留在空無一人的屋頂，披著一件尉官外套，孤獨(dú)站在秋天的冷風(fēng)中。

    正當(dāng)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溫特斯興沖沖捧著兩杯啤酒回來了。

    納瓦雷女士當(dāng)真是又氣又惱。

    溫特斯渾然不知，非常純真地傻笑著把啤酒遞給安娜。

    結(jié)果被安娜抓住胳膊，狠狠一口咬下。

    “這是怎么啦？”溫特斯竭力不讓啤酒灑出來。

    “誰讓你帶我來喝酒？”安娜很委屈。

    “你不都十八了嗎？”溫特斯抿了一小口啤酒：“哇，這酒好苦。”

    按教會規(guī)定，少女十二歲可以嫁人，海藍(lán)女性一般是十五歲結(jié)婚，十八歲喝一點(diǎn)酒顯然沒有任何問題。

    話音未落，溫特斯的胳膊上又多出一排牙印。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坐在屋頂上，小口啜飲著苦啤酒。

    “我還是喜歡甜的。”溫特斯評價道。

    安娜輕輕“嗯”了一聲。

    溫特斯解釋道：“熱沃丹的啤酒為長期保存，加了啤酒花，所以才會發(fā)苦。”

    “嗯。”安娜凝望著廣場上的人群。

    “就算這些苦的，也是喝一點(diǎn)少一點(diǎn)。”溫特斯長長嘆息：“這些都是去年釀的。今年的大麥之前被駐屯所征收，后來被我拿到。我不可能拿糧食去釀酒，農(nóng)民也不愿出售糧食。所以今日就是最后的暢飲，再之后熱沃丹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喝不到啤酒了。”

    安娜挽住愛人胳膊：“你做得已經(jīng)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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