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孩子犯病老不好,多半是欠揍欠的。”謝蘊昭臉上笑瞇瞇,“衛枕流,今天不是我把你揍一頓,就是你把我揍一頓,沒有第三個結果!” 劍刃相擊的剎那,他在瑯然脆響中抬頭,眼中的陰影像鳥的影子掠過。 “師妹,你為什么生氣?” 聲音中好像壓著什么東西——什么情緒。 “這話問得奇怪。要是我無緣無故不理你,找借口躲著你,還一副什么都不說的憋悶樣子,你難道不生氣?” 劍刃滑動,水火相撞。一連串叮叮當當的聲音,與其說是金戈拼斗,不如說更像風鈴清脆搖響。 衛枕流不置可否。他始終防守,修為也壓制到和光境的程度,在不斷墜落的花雨中避讓。 “回去吧。”他神情中的奇異源自表面的淡漠,還有淡漠背后潛伏的熾熱激烈的東西。他顧自說:“師妹,再晚一些的話……就來不及了。” 噌啷—— 女修輕輕向后飄落,長發揚起,好像一匹美麗的錦緞。她面上那份薄怒已經消失,只唇角還勾著,聲音輕柔平穩:“好吧,如果你堅持。” 她捉住劍柄,轉身便走,干脆至極,看不出半分剛剛的不依不饒。 衛枕流下意識抬了抬手,又重新垂下。七星龍淵散為細細光點,沒入他的身軀。 他注視著那道背影。她走在平靜綺麗的海棠谷中,但他眼里映照的世界卻有尸山血海、哭叫和尖嘯。不適合她。對她而言最好的距離,就是…… 嗡——! “——我果然更生氣了你這個神經病師兄!!” 女修的身影倏然逼近眼前,那雙如飛花逐水般的眼眸中真切地映著花雨,還有他自己的影子。 太阿劍狠狠釘入山壁。 衛枕流垂著手,任由她揪住自己的衣領。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不痛快我也非常理解,但你別跟熊孩子一樣鬧別扭行不行!”謝蘊昭磨牙。 青年比她高大半頭,現在就隨著她的用力微微彎腰。他貼近她的面容,用一種很奇怪的語調反問:“師妹知道?” “猜也猜到了——你不就是在生我的氣么!”謝蘊昭拽著他的衣領,把那整齊華貴的面料捏得皺巴巴,怒道,“你不就喜歡柳清靈,生氣我打了她的臉么!你直說啊,直說了大不了以后我都不去惹你的心上人了!陰陽怪氣給誰看啊——有病!” 不錯,這就是謝蘊昭的結論。她來時掐指一算,發現師兄的不對勁正是從她打敗了柳清靈那一天開始的,再聯想原著的劇情,還有師兄和孟師兄不和的事件——真相只有一個,師兄先是因為心上人而跟孟彧決裂,再因為她這個師妹打敗了他的心上人,而心中十分不樂意,故意晾著她呢。哦對,說不定還猜到了柳清靈看上了石無患那個渣男,正悄悄黯然神傷呢。 重色輕友,有異性沒人性,有心上人沒師妹——古人誠不我欺!謝蘊昭憤憤不平。要不是打不過神游境,她是真想使勁揍他幾拳,要是他還執迷不悟,他們就分道揚鑣! 衛枕流的眉毛明明白白擰在一起了。他緩緩問:“柳清靈?” “難道不是?”謝蘊昭覺得他還在陰陽怪氣,于是更生氣,罵道,“你有病!” “我有病?”他微微一挑眉。他平日里的那份溫文爾雅悄然褪去了;從清雅端肅的殼子里,靜悄悄爬出來的是一份帶著偏執的陰郁。他的目光自始至終沒有離開她,好像盯緊了獵物的毒蛇。 而她只以為他是被說中了,不高興。 謝蘊昭沉著臉,松開他的衣領,攥緊右拳照著他的面門就一拳揍了過去—— 青年接住了她的拳頭。緊接著,他拽住她的手腕,另一手環住她用力一帶,將她整個人緊緊抱在懷里。 格斗中的謝蘊昭選手心中警鈴大作:對手使出了熊抱!他抱住了目標!謝蘊昭選手必須成功使出一個猛摔才能掙脫,然而對手抱得太緊,不給謝蘊昭選手任何掙脫的空間!謝蘊昭選手獨木難支,即將斷氣! 她冷靜地想:看來只能頭槌了。 咚—— 沉默幾秒后,她幽幽問:“為什么你的肩膀那么硬?好的我明白了,神游之前皆凡人,我是個凡人。我自閉了。” 輕松的、互相調侃的、和平時別無二樣的氛圍——她試圖讓空氣變成這樣的存在。但日光下的海棠谷飄滿了春日的微醺,溫暖微燙的風也不同于幾天前清爽的寒冷。多奇怪,幾周前還冷得隨時像會下雪,今天海棠花已經開滿了。 “我警告你啊,我們現在是在吵架階段,別以為我會輕易原諒你的陰陽怪氣和無理取鬧……” “我希望長樂身上的光芒是圓滿的。” “……什么?” 難以理解的話語。 他的身上還有淡淡的梅花的香氣,來自不久前那一壺冬日釀成的酒。他沒有松開手,沒有展露自己的神情;緊繃的軀體在暗示緊繃的情緒,但那情緒究竟是什么,她猜不出來。 “你先放開我。” 他沒有理。 “長樂心中,我是什么樣的人?” “是個陰陽怪氣無理取鬧的人。”謝蘊昭沒好氣。 他低聲:“是么?” 這大哥非得維持這個姿勢么……算了,失戀的男青年最大。就當最大號玩具熊成精了吧。她是個成熟的大人,暫且不跟他計較。 謝蘊昭板著臉說:“好吧,你天資過人、光風霽月,有昳麗無雙之容貌、驚人絕艷之劍光,上得師長器重,下有弟子仰慕,乃仙道未來之楷模,說不得將來還能執修仙界之牛耳——夸夠了么?” 他長嘆一聲:“長樂,你生我氣了。” “這不廢話?你才反應過來,喝酒喝傻了?” “我沒有那么好。” “對對,你其實是個失戀了就遷怒可憐師妹的心胸狹隘的家伙!”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