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我是劍修,本該將劍道置于無上崇高之地位。但自從有了師妹,我心中的那個位置上……就只有你一個人而已。 ——……你想和我在一起嗎? ——我想一直看著你,無論你去哪里。 一滴墨垂掛在筆尖,又在持續的呆愣中滴落紙上,暈染開來,將畫了一半的熒光藤污染了一小塊。謝蘊昭連忙用紙摁去余墨,但那里仍然留下個丑丑的印記。 “歐嗚~” 一團胖球用力一蹦,蹦到了她的膝頭。阿拉斯減比兩個月前長大了一些,但還是肥嘟嘟的小短腿,臉上的白毛要清晰些了,圓溜溜的眼睛也變得更靈動。謝蘊昭懷疑這是老頭子一天三頓靈食伺候出來的。 阿拉斯減是凡犬,但也許是因為系統出品的回春丹的功效,它現在能吃一點普通的靈食,也能消化掉其中的雜質。老頭子堅信這是阿拉斯減每天在辰極島上撒歡,被仙家清氣感化,已經脫離了凡犬的范疇,向靈獸進發。因此,最近老頭子的樂趣就是捉住阿拉斯減,想教它盤腿打坐修煉。 阿拉斯減則以為老頭子在跟它玩耍,每次都滿地打滾,瘋得不行。把老頭子氣得,說什么“阿昭都比你乖”。 謝蘊昭感覺自己受到了微妙的鄙視。 “阿拉斯減啊阿拉斯減,告訴我,世界上最喜歡我的是誰?”她抓著自己的狗,把它舉高高,“世界上我最喜歡的又是誰?” “歐嗚!” 阿拉斯減蹬著短腿,湊過來往她臉上舔了兩口。今天老頭子出門了,阿拉斯減就被委托給謝蘊昭照顧,老頭子還啰啰嗦嗦叮囑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就是“不能讓阿拉斯減餓著撐著冷著熱著”。謝蘊昭在懷疑,微夢洞府里自己的地位是不是已經降到了最低。 攤開在石桌上的紙張被三月暖風吹得不斷作響。謝蘊昭瞥了一眼,動作一頓。 ——在那畫砸了的熒光藤邊上,被突兀地、無意識地寫下了一個名字。一筆一劃,清清楚楚。 她心虛地左右看了看,立即將那張紙揉吧揉吧燒掉了。這一頁只能重新再抄。 紙張化為灰色的余燼,尚未從她手中徹底飄零;門口忽然傳來“叩叩”敲門聲。 謝蘊昭又是略略一僵。阿拉斯減卻沒有顧忌,邁著小短腿一顛一顛地噴過去,又停下來對謝蘊昭“歐嗚”一聲,招呼她來開門。 “你倒是比我還有主人翁意識。”謝蘊昭已經感知到了外面的靈力,放了心(也可能略有失望?),走過去開了門。 “楚楚,小川。” “來了來了!” “謝師叔!” 陳楚楚親親熱熱地來擁抱了謝蘊昭一下,抱得很扎實,像一頭小熊。小川在邊上看著,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謝蘊昭就在之后也抱了抱她。小姑娘笑起來,蹭蹭她的面頰,溫暖又乖巧。 “其他人都沒來么?”謝蘊昭往外看看。 “燕微被他們大師兄命令挑戰后山的石林,說是不闖入第三層就不準做別的事。思齊被玉衡峰的一位師姐抓去打雜了。石無患么……”陳楚楚繞了繞自己紅色的發繩,撇撇嘴,“最近圍著柳師叔轉悠呢。我瞧柳師叔對他愛答不理,他倒反而來勁了——什么人吶。” 陳楚楚最近很討厭石無患,因為她很討厭柳清靈。更確切地說,因為她是靈獸苑溯長老的顏粉,所以對得罪了溯長老,還和好友有過節的柳清靈,她是堅決劃清界限的。連帶地,對于討好柳清靈的石無患也疏遠了許多。 “歐嗚!歐嗚!”阿拉斯減覺得自己被忽略了,于是努力彰顯此間主人的威風,奶聲奶氣地叫個不停。佘小川蹲下去,試探著伸出手。幼犬用圓嘟嘟的臉擺出一副思考的表情,然后往前蹦了蹦,允許這個身上散發著親切氣息的人形修士摸摸自己的頭。 “好可愛啊!”小妖修立即沉迷在與毛茸茸共處的快樂中,抱起阿拉斯減蹭個不停。 她們是受邀來玩的。 以前的啟明小伙伴團體中,謝蘊昭與何燕微已經離開,剩下幾人里,陳楚楚、石無患是不動境中階,佘小川、顧思齊則已經到了不動境后階。這次本來是說想小聚一次,可惜其他人都有事。 陳楚楚是來微夢洞府玩熟了的,進門就自己去廚房找了三個杯子,倒了三杯蜜水出來。等坐下來,她就迫不及待地開始八卦:“阿昭阿昭,我還沒來得及仔細問你!之前你和柳師叔是不是真的因為衛師叔而斗法?” “噗——咳咳咳……” 謝蘊昭被蜜水嗆住了,咳了半天,才擺手:“沒有沒有,不是不是,你誤會了。” “咦——?” 陳楚楚圓圓的大眼睛陡然放出了感興趣的光芒。她笑起來,圓乎乎、清秀討喜的臉蛋竟然笑出了幾分奸詐的意味。 “這種回答不是你的風格。”陳楚楚發揮了身為兩年室友的觀察力,一針見血地指出,“阿昭的話,應該回答‘不錯,師兄那般嬌花一樣的美人怎能輕易讓給柳清靈’之類的話才對。” “啊?是嗎?有嗎?”謝蘊昭睜眼說瞎話,“你誤會了,我怎么可能是那樣的人?我這么端莊正直含蓄羞澀,一定不會說出那樣奇奇怪怪的話。” 陳楚楚卻不肯被她糊弄,眼中八卦光芒越來越盛:“阿昭,難道……衛師叔終于和你表白了?” “噗——” 謝蘊昭這杯蜜水一口沒喝,全噴出去了。 這下,連沉迷毛茸茸幼犬的佘小川都豎起了耳朵,緊張地問:“真的嗎,真的嗎?謝師叔,你要嫁人了嗎?還是說衛師叔要嫁給你了?” 妖修以實力為尊,夫妻地位也按實力排定,弱勢者為妻,男女不論。 謝蘊昭咳了半天,咳得臉都有些紅——她堅信這是咳紅的。 “噓,噓,小點聲。” 陳楚楚了然:“你傻了。微夢洞府有陣法,外人又聽不到。這還是你告訴我的,阿昭。” 眼看是掩飾不過去,謝蘊昭難得有點沮喪,肩膀一垮,嘟噥道:“有那么明顯嗎?我也沒跟誰說啊。” “哇,真的呀!”雖然已經猜到,但聽好友親口證實,陳楚楚還是激動得一蹦三尺高,撲上去摟著謝蘊昭的脖子蹦蹦跳跳,“哇哇哇那是《九品簪花榜》連續五年的第一名啊哇哇哇你知道有多少人喜歡衛師叔嗎!嗚嗚嗚我太感動了,我就說衛師叔一定喜歡你,你們一定會在一起,嗚嗚嗚我不行了讓我哭一會兒……” 她、她還真哭了?謝蘊昭茫然不已。 “謝師叔,聽說這個叫做‘情緣粉’,是對危樓排行榜讀者的分類,指強烈希望自己喜歡的排行榜修士和其他修士在一起的讀者。”佘小川拉拉她的衣袖,十分自豪地說,“我有好好學習人類的知識呢,謝師叔!” “這種奇奇怪怪的知識真的需要學習嗎……” “阿昭!”陳楚楚倏然回頭,面帶淚痕,目光灼灼,“所以呢?衛師叔終于剖白了心跡,你答應了嗎?不對……完了完了,我怎么忘了,聽說掌門曾經逼衛師叔答應,不能提跟你結為道侶的事……” 小姑娘滿臉凝重,陷入了思索。 “道侶?那也太遠了。”謝蘊昭干笑,“我還什么都沒說呢。” “什么?!”隱藏的情緣粉陳楚楚大驚失色,握住謝蘊昭的雙手,幾乎聲淚俱下,“你為什么不答應呢?阿昭,難道你不喜歡衛師叔么?他那么好看那么厲害對你還那么溫柔,你們天造一對地設一雙不要錯過了啊嗚嗚嗚……” “楚楚師姐,你冷靜一點。”佘小川抱緊阿拉斯減,軟軟地卻很堅持地說,“還是要看謝師叔自己的心意。” “好、好的,對不起。”陳楚楚的頭頂仿佛有狗狗耳朵失落垂下,“如果阿昭你真的不喜歡衛師叔,嗚嗚嗚……當然是以你的心意為重,嗚嗚嗚嗚……” “也不是……” 院墻邊的火棘在春天里反倒收斂了火紅的色澤,變成一種柔軟的淡紅。太陽火棘含了一縷太陽真火,在夏季和冬季時紅得明艷燦爛,而在春秋兩季就會將艷色收起,偽裝得溫文爾雅,悠哉悠哉地擴張著自己的領地。太陽火棘在院子里長了一年多,已經占滿了整面墻,眼看就要朝屋頂進發了。 極具侵略性的植物,在不動聲色間完成進攻;該咄咄逼人時絕不后退,該低調時就斂起光華。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