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哇,真的是謝師叔!” 一團影子撲過來,撞進謝蘊昭懷里。瘦小的姑娘緊緊抱著她的腰,抬頭時露出滿臉傻里傻氣的笑。 小姑娘梳著雙丫髻,穿著樸素的青色長裙,打扮得和凡人的小丫鬟差不多。她手里還捏著一塊墨錠,黃色的、有著獸類豎瞳的眼睛被法術變成了深棕色。 謝蘊昭面色微變,一把將小川拽到身后:“你怎么在這兒?!” “我來跟荀師叔一起完成任務。”佘小川從她背后鉆出來,傻乎乎地說,“可是平京不讓我們進去,荀師叔說干脆趁機游歷紅塵,還教我給人卜卦算命呢……” 荀自在扯下臉上的書,看著謝蘊昭警惕的模樣,眉眼耷拉得更厲害:“謝師妹,我又不是拐騙小娘子的壞蛋。小川跟我出來,我師父知道,掌門知道,你師父也知道,柯師弟更一清二楚……如果我想做什么壞事,大約會被長輩、同門一并剁了。” 佘小川撓頭:“這和柯師叔又有什么關系?” “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謝蘊昭今夜是氣著了,沒好氣地一拍她腦袋,“讓你一個人跑出來!” 佘小川捂頭,有點小委屈:“我不是一個人,是跟荀師叔一起出來的嘛。” 謝蘊昭皺眉。雖說她大致有信心,荀自在不會傷害小川,但近來多風雨,她現在不由產生了一種小孩兒所托非人的憂心忡忡感。 荀自在撩了撩眼皮,再度坐直身體,伸出右手,掐了個手勢。 “我荀自在以道心立誓,有生之年絕不傷害佘小川一分一毫。誰想傷害她,我拼了這條命也會阻止。”他說得異常隨便,眼神卻也異常認真,“謝師妹,這樣你可信了?” 謝蘊昭怔了怔。 佘小川也怔了怔。 小姑娘迷惑不解:“怎么了,說得這么嚴重……我們不就是出來走一趟么?荀師叔?謝師叔?” 她抽了抽鼻尖,這才遲鈍地問:“謝師叔,你身上怎么有血腥味……你遇到什么危險了?” 她立刻擔心起來。 卻并未得到語言上的回應。 謝蘊昭只是又一次摸了摸她毛茸茸的頭頂,沉默半晌,輕輕嘆了一口氣。她說:“荀師兄,我并不清楚你的真實打算。但如果你真為了她好,你還是說明真相吧。” 荀自在笑了笑:“知道得越多也就越痛苦。謝師妹,我的事我自有打算,倒是你……平京大陣已封,你要如何回城?” “這個么……” “若你沒有別的打算,可以去沉璧江里一探。”荀自在指了指西方。 平京北面有一座珉山,沉璧江便從山上流下,蜿蜒向西南流去,將恢弘的平京城半包在江流懷中。 平京城中雖無河流,卻有湖泊和井水;地下水系相連,直通城外的沉璧江。 謝蘊昭盯著荀自在:“荀師兄果真很熟悉平京。” “書讀得多,文化就比較多。年輕人,就算修仙也還是要多讀書。”荀自在安然自若。 佘小川站在兩人之間,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不服氣地嘀咕:“你們到底在說什么嘛。” 謝蘊昭再拍拍她的頭。她對荀自在說:“最近我可能會在城里動手。若屆時師門援助未到,還望荀師兄真念著同門之情,助我一臂之力。” “敢不效死?”荀自在半開玩笑地說了一句,“但到時候,說不定不用我出手。” “什么?” 荀自在微微地笑起來。這是一個和他懶洋洋的氣質十分接近的微笑,卻又多了一絲神秘的、若有所思的含義;那細微的提示藏在他沒精打采的眼神之中,仿佛一個無言的凝視。 “今年的夏天來得格外早,謝師妹難道沒有感覺?” 他卷起書,指了指天空:“瞧,天就快亮了。” 話音未完,人類聚居的地方就傳來第一聲打鳴;早起的小販已經開始窸窸窣窣地收拾瓜果、蔬菜、熱騰騰的早餐。 天際隱約發白。 晨光來得如此之早,宛若盛夏。 謝蘊昭凝望著天際的微光,心中忽然有一個難以置信的猜測怦然跳動、迅速膨脹。 ……怎么可能? 清爽的晨光中,佘小川捧起手中的墨錠:“是啊,已經清晨了,所以荀師叔才開始擺攤算命了,不是么?” * 嘩啦—— 謝蘊昭才堪堪從水面冒頭,迎面一個什么東西就砸了過來——小小的,還連著一道銀色的、反光的細線。 她側身避開,就聽那小東西砸出一點水花。 “偏了。” 岸上傳來一道淡漠的、毫無起伏的聲音,但若仔細聽去,其中似乎有一點遺憾。 謝蘊昭浮在水里,看見岸邊端坐著手執釣竿的青年。他散著烏黑長發,身穿霧灰道袍,端正地坐在一塊巖石上,直直“看”向她的方向。 晨光熹微,世界尚未褪去黑暗,四周似乎都漂浮著朦朧幽藍的霧氣。晴雪苑里的學子尚未起床,四下寂靜無聲。 鏡湖水面被劃出兩道迤邐白浪,又擴散為一圈圈的漣漪。 謝蘊昭游過去,沒好氣道:“偏什么偏哩,你大清早在這兒釣什么魚哩?” 王離嚴肅回答:“不是釣魚,是釣狐貍。” “狐貍什么狐貍哩……”謝蘊昭因為自己的土味口癖而沉默片刻,難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說我哩?” 王離面無表情:“詭計多端、狡猾機變,還一口一個‘哩’,不是狐貍還能是什么?”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