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平京城位于大陸的中心。 而平京城往東北,在遙遠的東海以北、虛海以南,有一座縹緲海上的仙山。 此山名為須彌山。 據傳在十萬年前,須彌山是世界的中心。真正的仙人——道君,就于須彌山清修,維護仙道秩序,也維持著天下的穩定。 即便是西方的佛國,也不敢直面道君的鋒芒。 那時的世界,才是真正的修仙者的世界。 后來天地異變,發生了一場絕地天通的大災難。須彌山崩碎,道君隕落,佛國坍塌,由此才有凡人王國的興盛。 而須彌山的碎片則飄零在海上,成為比一縷仙緣更縹緲的存在。 五千年前仙魔大戰,戰況一度對仙道十分不利。為了避開魔族的偵察,以北斗仙宗、劍宗為首的仙道盟聯手,以禁制固定了海上的須彌山,以作為仙道一方的大本營。 戰后,魔族被封印,須彌山則被保留下來,成為百年一次的群仙會聚集之所。 須彌山即便破碎,也是曾經的大能道場。要想從凡間抵達須彌山,須花上至少一月的功夫。 此時,群仙會堪堪召集完畢。 與外人想象的洞天福地不同,須彌山是一片荒蕪。 無數灰黑的石柱堆砌起來,像高低不齊的長劍被強行捏合在一起,就成了現在的須彌山。 最高的山峰之巔,北斗仙宗的掌門支起一個小火爐,煮著一壺香茶。 四下無人,唯有海浪拍出層層云霧。其余門派的人已經先行一步,離開了須彌山,可謂跑得飛快。 因為須彌山上的禁制會吸收修士的靈力。 很少有人愿意在這里多待一刻。若非宗門傳統和眾人隱隱對道君的向往,大家或許早就換了個地方開會。 只有奇葩的北斗修士才喜歡在這里烹茶、聊天,談談仙生理想。 現在,山頂就有兩個奇葩的北斗修士。 “嗯——” 掌門席地而坐,捧起濾好的清亮茶湯,陶醉地深吸一口氣。 “在須彌山上烹出的茶,就是更多一種滋味。”他微微笑道,“枕流,你可要分一杯嘗嘗?” 山頂上,另一名白衣青年正遠眺海天交界線。 “多謝掌門師叔。”他的微笑維持著恰到好處的恭謹,“不過,我就不必了。” “太過無趣的男修很容易失去心儀女修的青睞。”掌門愜意地啜了一口茶湯,“我們阿昭可是多么有趣的女修。” 衛枕流低低地笑了一聲。 “掌門師叔,您還是別再拿師妹來打趣的好。”他聲音很是柔和,“不然,師侄我一不小心誤會您對師妹不懷好意,情況就不大好收拾了。” 柔和的聲音掩蓋不了語氣的幽冷。 十五年來,這是青年第一次真正流露出不遜的挑釁。 掌門輕輕瞇起眼。 他擱下茶杯。下一刻,那飄香的茶湯、沸騰的水流、跳躍的火焰,便全都消失,化為山頂利刃般的冷風。 “枕流,”他唇邊的微笑稍稍收束,“我是否太縱容你了?” 青年的笑意卻不改,甚至更深了一些。他站在風中,平靜地看著掌門。 “掌門師叔,何必說些廢話?”衛枕流說,“這一次的群仙會您堅持帶石無患來,不就是為了找到‘金蓮’,好種在他身上?” 掌門不笑了。 很多年以來,他的心中第一次生出疑惑和不確定。這疑惑讓他新奇,也產生了一種事態脫離掌控的不悅感。 于是他的神情變得很冷,身上披的鶴氅在風中顫抖,發出低低的怒聲。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石無患總是有些……很特別的運氣,能找到旁人眼熱的寶物。”衛枕流慢條斯理道,“須彌山上藏著道君遺留的寶物,這消息傳了十萬年,卻從未有人真正找到。但石無患不一樣,他能找到金蓮,更能收歸己用。” 掌門沉默著。他的神情變得更冷,因為唯有這樣才能掩飾他眼中的驚色。 “你還知道什么?”他緩緩問。 衛枕流輕笑一聲。他緩緩抽出七星龍淵長劍;點點金色碎光也被山風吹得四散,而吹不散的都是劍氣和驚人的劍意。 “我還知道,要取得金蓮,就必須先讓一人斬去危險重重的幻境,才能讓另一人得到寶物。”他淡淡道,“在您的安排中,是要我竭力斬去幻境,再由石無患收服金蓮吧?可惜……” 自發尾開始,他滿頭烏黑長發一點點化為銀白;雙目化為血色,額頭也蔓開復雜的血紅花紋。 “……是我得到了。” 一朵亭亭玉立的蓮花出現在七星龍淵的劍尖;重重金色花瓣映在劍身上,流轉層層神光。 銀發紅眼的少魔君拿起蓮花,隨意地看了看,有些挑剔:“缺了蓮心,只能將就著看……可師妹好似不大喜歡飾品,這能討她歡喜么?” 掌門沉默了很久。 “你搶蓮花……就為了送給阿昭?”他眉頭皺了起來。壓不住的難以置信。 衛枕流認真點頭,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順便惡心一下你和石無患。” 掌門:…… 他嘆了口氣:“石無患呢?” 衛枕流把玩著蓮花,漫不經心道:“大約還暈著吧。” 掌門:…… 他挑起一雙如墨長眉:“衛枕流,你就不怕我殺你?” “掌門師叔說笑了。若我不怕,怎會對您畢恭畢敬?”衛枕流說得溫文爾雅,“不過……那也已經是過去了。” 掌門坐在地上,身體一動未動,眼神越來越冷:“何意?” “就是很簡單的字面意思……” 少魔君仰起頭,看著云層重重的天空。 忽然,四面八方的海浪聲更加響亮起來。從層層疊疊的海浪之中,傳來隱隱的長嘯—— 一道虛無的金色龍影自海中躥起,在半空盤旋長嘯。緊接著,龍影俯沖,直直沖進少魔君體內。 掌門終于臉色大變。 “你怎會知道——!”他厲聲喝道,驚怒交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