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掌門師叔……”她問,“你們怎么現(xiàn)在就來了?你們是收到了我的飛書傳信,才來救援的么?” “飛書傳信?”掌門歪頭想了會兒,“我什么都沒收到。不過我之前在群仙會那頭,興許門里有,我漏下了。” “那……” “當然是為了洛園花會。” “可洛園花會不是在下個月月初?” 掌門懶懶道:“慣例是要提前一些過來的。” 他旁邊不知道哪個門派的長老,狠狠瞪了他一眼,對謝蘊昭說:“小友,別聽你們王掌門扯七扯八!你必定是遇到事情了,是不是?怎么回事,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 “——好叫諸位道友知曉!” 郭衍一步踏出,對掌門一稽首,慷慨激昂:“這平京世家竟然和白蓮會勾結,濫殺有靈根的凡人,用邪門歪道吞噬凡人靈魂,以占有他人靈根!為了防止惡行暴露,他們還布下平京大陣,不僅誅殺我北斗仙宗在平京的眾位弟子、遮掩消息,更是要待七月初洛園花會召開,好將我仙門中人一網(wǎng)打盡!” “什么?!” “竟有此事?!” 這回炸鍋的成了眾位修士。 郭衍又道:“好在還有這位謝蘊昭謝師侄。是她冒著危險,蟄伏京中,以一己之力取得重要罪證蝴蝶玉簡,現(xiàn)下正是在揭露世家罪行!” “哦?這么說來,謝小友此舉真乃是功德無量。”有前輩修士肅然道,“既然如此,還請小友讀完玉簡,好讓一切得以沉冤昭雪。” 他輕輕一伸手,再一翻手掌。輕描淡寫間,下方列陣的玄甲陣便土崩瓦解;眾玄甲紛紛跪倒在地。領頭的王玄將軍則吐出一口血。 王玄單膝跪地,一手撐著天陽劍,悄悄瞥一眼半空中的謝九,便沉默地低垂頭顱。 謝蘊昭看著天上的師門、同道,再低下頭,看下方縱橫筆直的街道。 天上是修士,地上是凡人,而離她最近的地面上……是一個個如臨大敵的世家中人。 蓮華臺上金蓮綻放光明,清凈慈悲,光明正大。 [本系統(tǒng)溫馨提示受托人……] 她一咬牙,繼續(xù)念出蝴蝶玉簡中的內(nèi)容。 “定安六年……” …… 地面上。 謝彰僵硬地站立在原地。 沈靜思踉蹌一下,喃喃道:“修仙者竟然來得這么早?我們發(fā)出的請?zhí)屗麄冏钤缌率暹^來,他們怎么現(xiàn)在就來了?今天不是才六月七日么?” 眾人相對無言,心中對謝家生出怨憤:謝彰此前那般信誓旦旦,居然連修士降臨的時間都判斷錯了! 沈老太爺還算鎮(zhèn)定,冷笑片刻,說:“大勢已去,準備斷尾求生吧!那玉簡的事跡都有誰參與?將誰推出去領罪,你們可打算好了?” 到底他德高望重,一發(fā)話,眾人便回過神,開始著手布置。 現(xiàn)在局面雖然難堪,可也不是無法收拾。但這一回,大家必定要忍痛割舍不少家族人才,再舍去不少靈石賠償給仙門,才能換得相安無事了。 不由地,一道道控訴的目光就刺向了謝彰。 沈老太爺抓住時機,又不陰不陽地說:“佑之啊,這一回我們每家都須舍去心頭肉……可在你這領頭的謝家,是不是更該擔起責任?” 謝彰微微一震,已是明白,心頭卻是萬般不舍。 然而,其他人聞弦歌而知雅意,也紛紛勸告起來。 謝彰沉默聽著,臉上掠過狠色。他盯向沈老太爺,沉聲道:“沈佛心臨陣叛變,更是難當大責!若讓我舍去九郎,往后平京大陣誰來主持?” 沈老太爺神在在說:“我家阿越就不錯。” “一個修道不過一年的小兒!” “焉知不是又一個十年神游?” “……我做不到。” 這道忽然插/進來的聲音年輕、有些稚嫩,滿是失魂落魄和震驚驚恐。 沈老太爺一怔,連忙回頭:“阿越?!” 只見下京區(qū)的廢墟中,竟是站著許多年輕人,而中間那面色蒼白、神情幾近崩潰的——不是沈老太爺寄予厚望的沈越又是誰? “我的靈根竟然……你們居然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殺了無辜的人,還讓我吞噬了他的靈魂……” 他跪倒在地,重重錘擊地面:“我這一生都無法得到安寧——啊!!!” 和他差不多表現(xiàn)的還有其他一些年輕人。 這竟然都是蒼梧學院的學子,還有一些是領命入伍的士兵。他們都自以為得天厚愛,天生靈根,誰知道現(xiàn)在聽高臺宣讀,才知道自己的“天賦”根本是罪惡的果實? 能夠移植靈根的人都心性純良。因而家族里從來瞞著他們,否則壞了心性,就是勉強移植也難有成就。 沈老太爺額頭冒汗,試圖安撫:“阿越,阿越!振作起來!這是為了家族興旺,是為了天下長久的安寧……” “狗屁安寧!” 有人惡狠狠道。 “……六郎!”這次震驚的是衛(wèi)廷尉。他指著兒子:“我分明讓你在家禁足,你怎么……” 衛(wèi)六郎昂首站在夜色中。他衣擺有泥土,臉上還有點青紫,像是幾天前挨了揍,又被關禁閉不讓洗澡,所以搞得渾身汗臭。 但他仍舊昂著頭,憤怒地盯著父親:“七年前,是你將阿兄拿去做了交換!我回來質(zhì)問你,你卻反而讓我閉嘴。父親,你作為這平京世家的鷹犬,良心可還能安穩(wěn)嗎!” “你……!” “你們都是些根子上腐朽了、爛透了、無可救藥之人!”衛(wèi)六郎痛斥道,“我等絕不會與你們?yōu)槲椋∪绻兰也⒌拇鷥r就是不停殘害無辜,那就不要世家更好!” “黃口小兒,知道什么!” 現(xiàn)場一片混亂。 謝彰站在這一片混亂之中,太陽穴突突跳著疼。 “——好了!” 他忽然大喝一聲:“吵吵嚷嚷,有何助益!十一郎!” “是,家主。”謝懷從陰影中踏出半步。 “你可能讓我等順利脫身?” 謝彰問的是謝懷那“安排命運”的天賦神通。 謝懷搖搖頭:“來的修士太過強大,我無可奈何。” 謝彰閉了閉眼,頹然嘆息一聲:“那么……叫九郎過來吧。” 他身邊的妖仆聞聲而動,向空中發(fā)出傳音。 謝懷抬起頭,一雙大得過分的黑眼睛盯著謝彰。他輕聲問:“家主……您難道要舍棄阿兄么?” 謝彰負手,仰頭閉目,再長嘆一聲。 “無可奈何。”他面帶疲色,“玉簡中只記載了樁樁事件,沒有多少確定的姓名。但是,各家勢必要舍一個重要之人,才能擔下這潑天的罪責……我謝家除了九郎,還有誰呢?” 陰郁瘦弱的青年一點點抬起頭。 “為何不是家主去?” “大膽!”這是妖仆的呵斥。 “什么大膽?” 謝九從空中降下,漠然地掃了一眼在場眾人。 謝彰擺擺手,覺得很荒謬,竟有些笑出來:“無事。九郎,要委屈你了。” 謝九看著他。這個面帶疲色卻仍不失風度的男人是謝家的家主,也是數(shù)十年來真正掌控平京大權的人之一。 而其余掌權者…… 王,沈,鄭…… 都在這里了。 他點點頭,對謝彰說:“不委屈。” 街道另一頭,沈佛心抬起頭看來一眼。 兩人目光一碰,又再次分開。 …… 蓮華臺上。 謝蘊昭已經(jīng)讀完了最后一件罪行。 師兄站在她身邊,靜靜地陪著她。 玉簡不算很長,因為幾十上百人常常可以死在半句話里。生命如微塵,死后也不過幾點筆墨。 她感到些許悲涼。 而且,在這樁樁件件的記錄里,她并未找到家人的性命。 也就是說,她的親人遇害,并不是因為她身具靈根,而是有別的緣故。 天空之中,修士們也聽完了這大篇的罪惡。 那位面容嚴厲的前輩點點頭,說:“其罪當誅。” 這句話回蕩在平京之中。 很快,四面八方都響起了應和之聲。 “其罪當誅——” “當誅——” “殺——” “殺——” “殺——” 殺聲震天,民憤激蕩。 空中,北斗掌門再次發(fā)話:“阿昭,蝴蝶玉簡中可有兇手姓名記載?” 謝蘊昭掃了一眼玉簡:“有。” “讀來。” “是。” 空中血色靈光再度變換文字。 “謝家,謝彰……” “王家,王策……” “沈家,沈聞,沈誠……” “衛(wèi)家,衛(wèi)逢……”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