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某只圍觀的大白鶴幸災樂禍地“咕咕咕”笑起來。 并再次一翅膀拍翻了試圖來蹭它的顏師兄。 …… 北斗仙宗的樓船靠了岸。 早在他們出現在半空時,就有很多人抬頭觀察他們了。待他們一落在海面,碼頭上立即就有人高聲呼喝,客客氣氣地問他們是哪里來的修士。 衛枕流是一船人中修為最高的一個,也就由他開口:“我們來自瀛州水月閣,山間小派,無足掛齒。” 北斗仙宗名頭太大,不如低調行事。出門前,眾人也都變換了法袍的模樣,不再是統一的月白衣飾。 天底下叫“水月閣”的門派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總不會出錯。 對方“咦”了一聲,打量幾眼他們的船,嘖嘖稱奇:“原來瀛州的修士財力這般雄厚,這樓船可不是一般門派能購置得起的。不知水月閣的諸位,來扶風城有何事?” 一行人還未答話,就聽碼頭另一頭傳來一聲嬌笑。但聲音雖嬌,說話卻辣。 “溫老四,你懂不懂規矩了?今日是三月初十,按理輪不到你們溫家在這里搶人吧?這扶風城的規矩,你們還要不要了?” 一名大紅衣裙、五官明艷的女人領著一群下人,出現在碼頭上。她年紀約三十多歲,眼神嫵媚又沉淀著歲月的風韻,雖然張揚卻并不討人厭。 她說完溫老四,又笑著來看北斗眾人:“諸位仙長可是第一次來扶風城?不若由我帶諸位仙長游歷一番,若有什么事,也大可吩咐,我定會辦得妥妥當當。” 先頭說話的溫老四是個四十歲上下、留著一小簇山羊胡的中年人。他看見女人,面上掠過一絲不自在,隨即又理直氣壯道:“什么規矩不規矩?何七娘,你想攬這金剛鉆,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瓷器活?何家今時不同往日,這次花會一過,你們多半就要被商會除名,還擺什么派頭?” 何七娘眼神微變,卻仍笑道:“怎么,九千家沒發話,你溫家倒是迫不及待要跳出來分食了?難道這扶風城的商會改姓溫了?” “……你莫亂說話!”溫老四面色一沉。 何七娘昂首挺胸,道:“我何家一日還是商會一員,那就一日得按商會的規矩來辦!你溫家若執意壞了規矩,明日我就去石碑下跪著,求大家評評理!” 也不知道那“石碑”是什么東西,聽得溫老四額頭冒汗。 他面皮抽了幾下,神色數變,最后竟扯出一個假惺惺的笑:“何七娘,說什么呢。哎喲,今日是初十?瞧我這記性……走了,走了。” 他打了個哈哈,又朝船上眾人一拱手,便帶著人轉身離去。 何七娘鄙夷地啐了一口,回頭又是笑得親親熱熱。最后一縷夕暉映在她面上,好像名貴的寶石綻放火彩,明艷不可方物。 “讓眾仙長見笑了。” 謝蘊昭趴在船邊,興致勃勃地看完這一場“搶生意”的戲碼。她心里轉過幾個念頭,卻沒有急著表現出來。 她問:“你是何七娘子?我們第一次來扶風城,有事要拜訪故人,不知道七娘子有何見解?” 何七娘看了一眼衛枕流,又看看她,面色如常,沒有露出絲毫詫異。她只笑問:“仙長尋訪的故人是世家中人,亦或扶風城百姓?” “是世家中人。” “這樣的話,我建議仙長今夜憩息一晚,明日再去拜訪。” “為何?”謝蘊昭問,“難道扶風城也有宵禁?” “‘也’?看來仙長們還去過平京。”何七娘若有所思,爽朗一笑,“扶風城沒那么大規矩。況且,我們這兒的夜市整個南部都十分有名,若是宵禁了,不知多少人抱怨呢。” 和面對溫老四不同,何七娘這會兒的語氣熱情又不過分親近,拿捏得恰到好處,令人如沐春風。 謝蘊昭更好奇:“既然沒有宵禁,為何不能晚上拜訪?” 何七娘解釋道:“若是百姓,自然無礙。不過世家大多講究晨昏定省,夕食后便不再會客,而要在家中整肅規矩,反省一日得失。” “原來是這樣。”謝蘊昭笑瞇瞇,“我們山野中人,的確不知道世家的習慣,還好有七娘子提醒。” 何七娘忙道:“不敢說‘提醒’。若仙長有急事,也不必理會我這些話。” “沒什么急事,就隨便來逛逛。” 謝蘊昭跳下船,落在碼頭上,也將七娘子看得更清楚了些。這位美人明麗熱情,眼神又很精明,饒是如此,她的眉眼也很有些熟悉。 謝蘊昭說:“七娘子還沒說……剛才和那溫老四在爭奪什么生意?” 何七娘笑容不變:“仙長說笑了。我們是生意人,知道仙長們出手大方,就想觍顏來和仙長交易。我何家在扶風城也算有些地位,仙長何不在何家住下,也好從容游玩扶風城?” “這么說,七娘子是為了賺靈石?” “正是。”何七娘說得坦率,“當然,若能得了仙長青眼,結個善緣,我也求之不得。” 靈石…… 謝蘊昭一挑眉:“何家缺靈石?” 何七娘嘴唇微微一抿,卻仍是笑道:“一直不賺,可不就缺了?” 謝蘊昭抱起雙臂:“但……” “師妹,莫兜圈子。” 師兄走來,輕輕一拍她的頭。 “我師妹素來頑皮,總想多逗認識的人幾句。”衛枕流淡淡一笑,“七娘子姓何,據我所知,扶風城只有一個何家。” 七娘子面上的笑容淡去了。她眉毛微微蹙起,后退一步,顯出幾分警惕之色:“你們難道……是來找何家的?” 她的警惕顯得有些奇怪。 師兄妹二人對視一眼。 謝蘊昭道:“不知七娘子是否見過了燕微?” “你們認識我家五娘?啊,難道……!” 何七娘眉頭先是緊皺,而后一松,有些又驚又喜:“你們是五娘的同門?” “七姑。” 陳楚楚憋了半天,終于能從船上蹦下來,歡快地奔了過去,笑得很乖巧:“七姑還記得我么?我是陳家的楚楚呀。” “楚楚……?”何七娘這回全然放松下來,欣喜地端詳了幾眼楚楚,“我怎么不記得?你小時候總黏著五娘,她一旦不理你,你就哭個不停呢。” 陳楚楚一愣,臉全紅透了:“七,七姑……你怎么揭我短呀!” 何七娘笑了。這回她的笑容和剛才的完全不同,變得隨意放松起來,卻更加親切。 “你都長成大姑娘了。你們不是北斗修士?怎么……” “噓。”謝蘊昭趕緊做了個手勢,“我們這回來有別的事,真是好巧遇到七娘子。聽上去何家最近有難處?燕微如何了?” 何七娘笑容一滯,欲言又止。半晌,她嘆了口氣,郁郁道:“那孩子正犯倔呢……唉,也是我們連累了她。正好,還要請你們多勸勸她。” “……咦?” …… 按照《世家名譜》,何家是四品世家,在南部算得較高的品級,但如果拿到平京去,那些一品世家恐怕會目不斜視地走過,關起門來再輕慢地笑一聲。 然而,南部世家雖然每年都還規規矩矩地選擇子弟報去平京、請薦為官,并按照《世家名譜》排定品級,可實際上,由于百年來的貿易昌盛,這里早已養成了“一切向錢看”的風氣。 易言之,要判斷誰說得上話,首先看這一家的生意規模、財富數量,其次才看看朝廷給的品級排名。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