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心有猛虎嗅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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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死了。
其實在目睹死亡的一瞬間,充其量只是流淚而已,最可怕的是接下來要面對的那一切——當你回到原來你們曾經(jīng)共同生活的地方,發(fā)現(xiàn)到處都是離開的家伙留下的痕跡——它的氣息,它用過的東西,甚至是它離開之前吃了一半放在那里的食物,它們都還原原本本地擺在那里,就好像它從來沒有離開過。
而你比誰都清楚地知道它不會回來了。
這些東西就這樣突然被主人拋棄。
這個時候,被留下的你就會被一股無形的力量以無比強烈的方式提醒:那家伙真的離開了,從此再也不會回來。
從此,在生活中,你徹底失去了它。
……
謹然從未想到過自己跟那個討厭的翻譯腔倉鼠會是現(xiàn)在這種結(jié)局。
謹然站在新的籠子里,看著姜川將那些舊的、沾上了血的玩具扔掉,唯獨那個曾經(jīng)被他和小黑各占據(jù)一層的木屋被保留了下來——當姜川沉默地給新籠子地盤撒上木屑時,謹然跳上了木屋的第二層,隨即意外地發(fā)現(xiàn)里面的草墊墊料還在,小黑的氣息還留在上面。
雖然過不久等這些草料枯黃姜川可能就會把它們?nèi)拥簟?
但是不是現(xiàn)在。
這意味著他還有一些東西可以用來緬懷。
謹然伸出爪子,將一根草扯過來叼在嘴里,順勢在那并不算太柔軟也并不算太寬敞的空間中倒下——當被小黑的氣味包圍的那一瞬間,窒息的感覺突然毫無征兆地充滿整個胸腔,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無形的攻擊叫囂著仿佛要撕裂胸膛擠爆大腦,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停止了流動,邁不開步伐,叫不出聲音,唯一能感覺到自己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是眼中絕提的眼淚和被叼在口中因為氣息不穩(wěn)而微微顫抖的草根——
這太可笑也太滑稽了,謹然抬起爪子粗魯?shù)夭亮税蜒蹨I,默默地想,明明在今天之前,他還那么討厭小黑;每一秒無時無刻不在覺得那家伙的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一股討人嫌的氣息;每一天睡醒第一件事就是祈禱這家伙想不開從二十幾層的酒店窗戶飛下去還彼此一個清靜……
而現(xiàn)在,他卻因為小黑的死而陷入了難以言喻的悲傷之中。
就好像天天都可以看到、完全不當一回事的人有一天突然消失了,你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生活中到處都充滿了他揮之不去的身影似的,空留下的是撲面而來的違和感,然后緊跟著,就連生活似乎都因此而變得空缺了一塊。
謹然抹了把肚皮上的毛,上面的血液已經(jīng)干掉了,他輕輕一搓就有帶著鐵銹氣息的碎屑紛紛落下,與此同時,他聽見外面?zhèn)鱽怼皡纭钡囊宦曒p響,是姜川將倉鼠籠子門關(guān)上的聲音;然后是姜川低聲和獸醫(yī)交談的對話聲響,聽上去好像是姜川在跟那個本地人獸醫(yī)在詢問什么;最后,過了大概十五分鐘后,周圍暗了下來,小木屋晃了晃,謹然猜想大概是姜川已經(jīng)離開了寵物醫(yī)院。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機車的發(fā)動機轟隆聲響起。
響了沒多久,轟隆聲又停下。
謹然探腦袋看了看,發(fā)現(xiàn)姜川將機車停在路邊,車子沒有上鎖,他人徑直走到了路邊的一家精品店里,出來的時候手里提著個禮品袋,川將那個禮品袋隨意掛在車把手上,然后發(fā)動機的轟隆聲又響了起來。
當機車以可以增加交警叔叔業(yè)務量的速度飛出去,謹然不怎么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習慣了姜川的午夜狂飆模式——只不過這一次,車子開了很久也沒回到影視基地,期間謹然哭累了渾渾噩噩地睡了一會兒,睜開眼睛時候發(fā)現(xiàn)木屋還在機車發(fā)動機的影響下輕微顫抖著……
他好奇地探出腦袋去看了看,這才發(fā)現(xiàn)姜川將機車在大晚上的開上了一條盤山公路。
盤山公路。
謹然:“……”
大半夜的,這是要去哪?心情不好來飆車?
此時他們大概已經(jīng)快要到達山頂,因為當謹然放眼望去,發(fā)現(xiàn)在他們的身后是低于視覺水平線的h市夜景,正是華燈初上,城市的燈光霓虹燈形成一條好看的光帶,猶如墜落在夜里銀河的繁星點點。
山上的風很冷,謹然被凍的渾身哆嗦,當姜川將車子停在山頂時,謹然正默默地將草料拽出來往自己的身上裹——同時他忍不住回頭望了望——當看見身后仿佛完全俯瞰到整個h市的夜景時,謹然都被驚呆了:他來過h市數(shù)都數(shù)不清的次數(shù),甚至在踏入影視圈的前幾年他幾乎要在這個城市落地生根,但是他從來不知道,原來h市也可以有一座這么高的山,在山頂,可以看見這么棒的夜景。
當披著草皮的倉鼠幾乎要被眼前璀璨光迷的夜景分散了注意力,卻在這個時候,它聽見自己的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愣了愣回過頭去,借著車燈的光芒,他看見姜川從那個掛在機車把手上的禮品袋里掏出了個小小的木盒,然后將它翻轉(zhuǎn)過來,直接將里面大概是項鏈之類的飾品倒在了地上。
謹然:“?”
謹然不明所以的注視中,姜川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個透明的密封袋,在看清楚密封袋里裝著的東西時,謹然一陣暈眩下意識地抱緊了懷中的草料——袋子里的小黑已經(jīng)被處理得很干凈,身上毛發(fā)上的血液被小心翼翼地擦干凈了,肚子也很好地縫合了起來,它閉著眼,就好像在安祥地睡覺。
姜川將它拿出來,小心翼翼地放進那個空出來的裝飾品的木盒里,木盒蓋上后,姜川找來枯樹枝在山頂某個應該是看夜景最棒的角落挖了個坑,然后小心翼翼地將木盒端端正正地放進坑中——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后,男人卻并不急著將倉鼠埋起來,而是轉(zhuǎn)過頭,將謹然從籠子里抓出來放在自己的腿上,撓了撓他的下巴,男人又點燃了一只眼叼在嘴邊,將謹然放到了那個小小的土坑里,用叼著煙顯得特別含糊的聲音說:“以后就見不到了,阿肥,跟小黑說些什么不?”
謹然蹲在那小小的木盒旁,忽然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當姜川說“以后就見不到了”時,那一刻,悲傷的情緒到達了極限,仿佛時時刻刻都要沖破胸腔或者喉嚨而出,而這時候,謹然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了,他小心翼翼地在緊緊閉合的木盒縫隙處嗅了嗅,木頭味兒,血腥味兒,還有小黑身上的味道充數(shù)鼻腔時,他伸出爪,顯得有些徒勞地將木盒上掉落的一點點泥土掃去。
姜川微微瞇起眼,勾起唇發(fā)出一聲嗤笑,唇齒之間因此而噴灑出濃濃的奶白色煙草霧氣,男人將蹲在小木盒旁的奶茶小心翼翼地抓起來放回自己的腿上,然后親自用手,一把把地抓起土撒在木盒上,將之掩埋。
整個過程中,男人都是無比沉默的。
甚至連他的氣息大概都被吹散在了山頂?shù)娘L呼嘯聲中。
姜川還真是一個有點浪漫細胞的人,謹然默默地想,至少他把小黑埋在了大概是h市最好的地方。
……
接下來的幾天,整個《民國異聞錄》劇組的氣壓都因為姜川的緣故變得有些低,好不容易變得話多一點的姜川又被打回原形,每天跟人家說話不是“哦”就是“嗯”最多就是“我知道了”,長句子幾乎沒再怎么聽見過,若不是他還能好好地念臺詞,大家恐怕幾乎要懷疑他是不是悲傷過度語言組織能力出現(xiàn)問題。
江洛成無奈地說出一句頗為經(jīng)典的話:“不知道的人可能還以為我們劇組死了人。”
最慘的是居然沒有人覺得這話有什么不對。
明明只是死了一只倉鼠而已,姜川這樣的行為若是放別人身上可能難免會讓人覺得小題大做——但是放姜川身上就不同了……大概是因為這家伙無論是照片事件還是那個廣告,幾度爆紅都跟倉鼠有關(guān),雖然不是那一只,但是大家都下意識地覺得姜川是個很有愛心的人,這種對于動物的喜愛之心是裝不出來的,之前就有人調(diào)侃覺得自己在川哥的眼里還不如倉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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