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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德烈發(fā)出一陣愉快的笑聲，那雙琥珀色的瞳眸閃爍著狡詐的光。

    仿佛在說“你活該”。

    謹然覺得這大概是自己的錯覺，要么就是他誤會了什么，于是此時他轉(zhuǎn)過頭問姜川：“你跟他說什么，什么‘你的錢’？”

    “就聽懂這三個字？”姜川反問。

    “……”謹然囧著臉說，“我就過來呆了一個學(xué)期，德語很難的，能聽懂一些日常用語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而且你剛才語速很快?！?

    “是你聽錯了，還有，你的德語水平真的很糟糕?！苯ㄕf，“以后記得好好學(xué)?！?

    謹然茫然地“哦”了一聲，直到十分鐘后，姜川將他拉著一路來到影城門口上了早就等待在那里的車上，他一屁股在暖氣開的很足的車內(nèi)坐穩(wěn)了，半響才反應(yīng)過來——什么叫“以后記得好好學(xué)”，他又不是要將自己的下半生交付給這個國家，如何不是必要他連來都不想來，干嘛要“好好學(xué)”德語？

    他想要問姜川，結(jié)果轉(zhuǎn)過頭看見男人一只手撐著下巴這會兒正出神地望著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專心致志的——從謹然的方向只能看見他的側(cè)顏，謹然很喜歡從這個角度去觀察姜川，對于他來說，在認真思考某件事的男人真的是十分英俊，就像是會呼吸的畫卷似的，就連他微微垂下伴隨著呼吸而產(chǎn)生輕微顫抖的眼睫毛都可以讓人看得入神。

    路上方余一直在問東問西，謹然回答得也是心不在焉，時不時的就用余光瞥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男人——而后者則全程保持了完美的沉默。直到車子一直開到酒店門口，方余先開門下車，謹然跟在他身后正準(zhǔn)備跟著下去，卻在屁股剛剛離開座椅的時候被人從后面一把拉住——

    謹然低下頭看了眼扣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手，一愣，眨眨眼問：“怎么？”

    姜川想了想，放開他重新將頭擰開說：“沒什么，晚安。”

    但是這一次謹然沒那么好糊弄了，他直接將已經(jīng)往外伸了一半的身子坐回了車里，順便在車外方余崩潰的注視中順手將門“呯”地關(guān)上——當(dāng)車外的喧嘩被關(guān)在門外，車內(nèi)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謹然伸出手將撇開頭看窗外的男人的腦袋強行扳過來對準(zhǔn)自己：“都是成年人了，別玩欲言又止這一套?！?

    昏暗的車內(nèi)光線之中，黑色的眼與那雙湛藍色的瞳眸對視上。

    兩人對視良久，謹然見姜川始終沒有開口說話的征兆，不由得淺淺地皺起眉……又等了一會兒，他幾乎要放棄繼續(xù)溝通，嘟囔了一聲“算了”正準(zhǔn)備下車，卻在這個時候，姜川抬起手先是飛快地碰了碰他蹙起的眉心，緊接著，仿佛有所暗示似的，那有些冰涼的直接順著他的眉心下滑，來到他的唇上，摩挲了下，緩緩道：“我原本一直以為是安德烈單方面地在對你做出令人覺得不愉快的事情……”

    “確實。”

    “后來發(fā)現(xiàn)，事情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我記得你好像不是反應(yīng)特別遲鈍的人，如果是比較陌生的人從你身后接近你的時候，你也能很快地做出反應(yīng)……但是之前在宴會廳，安德烈走到你身后時你不僅沒有立刻反應(yīng)過來，甚至還讓他碰你——”

    “……”

    “這里。”男人那雙湛藍色的瞳眸微微暗沉，放在黑發(fā)年輕人唇上的手輕輕加大力道。

    那粗糙的拇指指腹壓在謹然的唇上，因為之前的摩挲甚至讓謹然感覺到了火辣辣的疼痛感，謹然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但是介于車內(nèi)的空間就那么寬，哪怕他往后退也沒能完全退開，他只好伸出手抓住姜川的手腕，正想說些什么，忽然又覺得好像哪里不對——

    “……你怎么知道的？”

    那個時候明明持有邀請函的嘉賓還沒到入場時間。

    姜川：“這么說就是承認了？”

    謹然不得不再問了一遍自己的問題：“你怎么知道的？”

    姜川當(dāng)然不可能告訴謹然他稍微抽空去調(diào)監(jiān)控錄像看了眼這種事。

    “中途去了下洗手間，聽見別人在討論這件事，”姜川將手縮了回去，伴隨著男人的撤離，謹然這才覺得稍微能夠正常呼吸，他甚至來不及思考“聽別人討論”怎么可能聽到像是“反應(yīng)速度”這種細節(jié)化的事情，沒過幾秒，他便聽見姜川問出了下一個令他感覺到窒息的問題，“你和安德烈到底是怎么回事？”

    謹然沉默了大約有三十秒，這段空白的時間他飛快地處理了下自己瞬間涌起的一些情緒以及負面反應(yīng)，在三十秒之后，他整個人看上去都鎮(zhèn)定下來，深呼吸一口氣，對視上姜川的眼睛，而后將他大約在一分鐘之前還覺得自己大概是這輩子都不會說出的事情用平靜的語氣說道：“沒什么啊，就是初戀情人而已?！?

    他說完瞥了一眼姜川，不意外地看見男人的反應(yīng)平平，看上去并沒有對這個信息消化不良的模樣——說不定早就猜到了。

    “你在記者招待會上說的關(guān)于我中學(xué)時代的事情，百分之九十是真的吧，”謹然抬起手，將頭發(fā)往后扒了扒徹底弄亂了它們，“年輕的時候只身一人來到國外，當(dāng)時又不懂德語，雖然周圍的同學(xué)都很友善，但是真正想要交到朋友也是很難的事情——畢竟語言不通，不是誰都有那個耐心愿意拿英語跟我長篇大論，而且那個時候我自己的英語也沒有到那個程度……感覺孤單是正常的吧？那個時候，蒙德就出現(xiàn)了，最開始就是一起打一下籃球……”

    “……”

    “后來因為總是能在運動場上看見逐漸熟悉起來，那時候我壓根不知道他到底是誰，只是單純以為自己交到朋友了——他說自己英語不好，我就教他英語，作為交換他就教我德語?！?

    姜川不無嘲諷地掀了掀唇角：“我還以為我在看校園純愛漫畫。”

    “……”謹然無力地抬起手捂住臉，“如果到這里就結(jié)束的話，搞不好真的是——只不過后來畫風(fēng)發(fā)生了突變，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發(fā)現(xiàn)原本還算友善的同學(xué)突然就不怎么跟我說話了，而且經(jīng)過我觀察，他們并不是因為討厭我才不跟我說話，而是因為懼怕……”

    “安德烈確實是這種人，他沒有在你臉上紋上他的名字已經(jīng)算很仁慈了?！?

    “如果不是我及時抽身離開的話這種事情還真的不好說?！?

    “你確定你要跟我開這種玩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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