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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亭舟原本可以反抗，可以奮搏，可以保護妻兒。但他什么都沒有做，他只是驚恐絕望的瑟縮在角落，看著他娘子的指甲是如何扒扣進木板，又是如何崩斷流血。

    除了求饒和痛哭什么都沒有做。

    這場噩夢在他死前結束，又在他墳前變成了更深刻的憤怒。

    他死后一年，劉千嶺也死了。

    死在暴雪的夜，死在自己家中的地窖里。

    死在了時御的手里。

    鐘攸不記得自己從蒙辰處聽到全部的神情，他只記得頭一夜時御抱住他的心情。

    鐘攸突然上前一步，出現(xiàn)在時御下垂的目光里。他抬手覆握在時御握傘的手上，對時御正色著想要說些什么。

    那邊昏暗中拖著一腿泥巴濕漉漉走出一人，見到時御先是一怔，緊接著轉向鐘攸，陡然變色，失聲道：“白鷗。”

    鐘攸跟著望過去，也是一愣，“......如辰。”

    鐘燮呆若木雞，他甚至忘記了時御的存在，在細雨里擦了把都是泥的臉，道：“你怎么在此？你在這里做什么？”又道：“你沒有回江塘！”

    時御看著鐘攸原本覆在他手上的手垂下去，退開一步，眼里的溫熱也淡了。

    與平日的鐘先生，不大一樣。

    次日一早，天還未亮，送案宗的人已經(jīng)上馬，直奔向鎮(zhèn)口。誰知鎮(zhèn)口早有人守候，鐘燮與蘇碩并立門前，擋住了案宗快馬的去路。

    “鐘大人！”快馬上的人勒馬抱拳，“此是人命案子！須兩日內趕送府中！耽擱不得！大人若無要緊事，還請讓一讓！”

    “此案有疑，尚不能定。”鐘燮回禮，“我讓不得！”

    那人有孔向雯的品印在身，何懼他一個小小的督糧道？他厲聲：“督糧道插手按察司事務，此與理不合，你且速速讓開！”

    “下馬！”鐘燮不動，手入胸口，像是要拿出什么，但他還是多說了一句，“我已說過，此案有疑，你若不盡快下馬，就是草芥人命，阻擋命案查審！”

    那人冷笑，夾緊馬腹，竟是要直接撞開他沖出去的意思。可那馬都嘶聲揚起了蹄，他卻清楚地看見鐘燮從懷里掏出的東西，神情劇變。

    鐘燮抬手，掌中握的竟是一等執(zhí)金令！

    那人急急勒馬，滾身下地，撲通跪倒在令前，大聲道：“下官不知執(zhí)金令在此！罪該萬死！”

    鐘燮直步過來，將他背上縛著的案宗抽出，沉聲道：“此案之下還有人命，你立刻遣人去鎮(zhèn)西長河邊，搜尋一具無面尸體。誰敢阻礙，立刻捉拿歸案！”見這人神色惶恐，又嚴厲道：“我已書傳京都，你若敢與小人合污，下一個就砍頭的就是你！”

    這人隨即應聲，不敢有異。

    衙門的人手不足，就由蒙館幫襯。孔向雯在長河邊搜尋的人不知執(zhí)金令，兩方還起了拳腳，最后相關人等一并緝拿。那具尸體已經(jīng)被拖出草坑，準備移去別處焚燒，同樣被帶回衙門，由劉老太太親證，這是劉萬沉。仵作再次驗查，除去死后重新刮劃的傷口，左肩、手臂皆是剪子捅洞，死因并非外力置死，而是酒中下了夾竹桃，最終被推下階時抽搐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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