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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綿笑起來：“我嗎，我還好吧……有點(diǎn)怕，但是也很期待。”

    期待著長大，期待著變得更好，期待著或許有一天，能……能站在那個人身邊。

    這頓飯算是送行宴了，幾個人從早到晚的在外浪了一天，等天黑了，都該回家了。

    許小妍非要喝酒，已經(jīng)醉了，她父親開車過來接她。

    景知意和梁知行回去順路，坐了一班公交先走。

    郁綿跟他們揮手告別，梁知行坐在靠窗的位置，笑著笑著忽然偏過頭，在景知意臉頰上親了一口，被惱怒的景知意一爪子拍偏了臉。

    這是……在一起了啊！

    “哎，陶讓，你說他們兩個像不像鬧別扭的小學(xué)生？”

    郁綿忍不住笑起來，為他們感到好笑，兩個人鬧了這么多年，彼此喜歡又那么別扭，現(xiàn)在終于在一起了。

    陶讓也笑了：“是，很像。”

    他還是這么惜字如金的樣子，卻跟他們一群鬧騰的人相處了這么多年。

    郁綿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你會覺得我們吵嗎？”

    夜風(fēng)清涼溫柔。

    少女臉頰白皙干凈如春日梨花，眼睛里閃爍著好看的光

    她偏過頭，看著他微笑。

    陶讓低下頭：“沒有。”

    從來沒有。

    郁綿還想說什么，她要坐的班次已經(jīng)到了。車門打開，她從包里拿出公交車走過去：“我先走了啊。”

    陶讓點(diǎn)點(diǎn)頭，等她走了幾步又叫她：“郁綿。”

    少女回過頭：“嗯？”

    俊拔干凈的少年朝她微笑，比三月的春光還要明媚：“祝你早日得到你想要的。要加油啊。”

    郁綿用力點(diǎn)點(diǎn)頭：“也祝你早日得到你想要的，實(shí)現(xiàn)你的夢想，加油啦！”

    司機(jī)已經(jīng)在按喇叭催促，她跳上公交車，在車門關(guān)閉的那一瞬對他揮手。

    車子駛離站臺，在夜風(fēng)中微笑的少年漸漸低下頭，聲音在風(fēng)里漸漸消融。

    “其實(shí)我，也要坐這一班車的。”

    “我想要的……這輩子都得不到的。”

    “你得到，就好了。”

    -

    假期的最后一天，郁綿接到郁老先生的電話。

    她盤腿坐在沙發(fā)上，正在吃西瓜，聽到老先生說要送她上學(xué)時，驚訝的差點(diǎn)沒把西瓜給摔了：“您要來送我上學(xué)？”

    老先生樂呵呵的：“對啊，當(dāng)年你爸爸就是我送的，他那時是個大小伙子了，死要面子，非要自己去，最后又是體檢又是報到，忙的手忙腳亂，還不是我給他收拾的爛攤子。”

    郁綿欲言又止：“可是，可是您現(xiàn)在歲數(shù)大了，身體也不好。我長大了，也要學(xué)會獨(dú)立的。再說了……裴姨會送我過去的，您不用擔(dān)心。”

    “小裴啊，小裴那邊我早就問過了。她說她太忙了，沒有辦法送你，只能送你到機(jī)場了。”

    郁綿怔住：“什么？”

    郁聞青笑了笑：“好了，這件事就這么定了。先掛了啊，你奶奶在叫我呢。”

    郁綿握著手機(jī)，輕聲說了句再見。

    電話掛斷了，她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

    裴姨真的都不送她過去的嗎？

    她剛剛說了自己長大了，可以獨(dú)立了，可是……可是為什么一知道她不過去，她還是會這么在意呢？

    門外傳來鑰匙響動的聲音。

    一直在外出差的人終于回來。

    裴松溪在玄關(guān)處換好鞋，提著包走進(jìn)來，看見她在沙發(fā)上坐著，一言不發(fā)的樣子愣了一下：“綿綿？”

    郁綿抿了下唇，終究是感情戰(zhàn)勝了理智。

    她跳下沙發(fā)，朝她撲過去，聲音里滿是委屈：“你不送我去學(xué)校嗎？”

    裴松溪被她撲的往后退了幾步，提著包的手就僵在半空。

    她沉默，過了幾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嗯。最近工作上的事情比較忙，在談的項(xiàng)目很重要，我走不開。”

    少女埋在她懷里的腦袋緩緩抬起：“就……兩三天，不，就一天也不行嗎？”

    迎著她滿是期待和渴望的眼神，裴松溪緩緩搖了搖頭，聲音很輕：“抱歉……”

    郁綿用力咬了下唇，差點(diǎn)要哭出來，可是又覺得自己這樣哭不僅很沒面子，也很幼稚……就是不能陪她去學(xué)校而已，她為什么要這么難過呢。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覺得委屈，眼眶發(fā)酸……她還沒過十八歲的生日啊，是不是還能當(dāng)個小孩，任性一下呢。

    裴松溪將她失落的神情全都收入眼中，可她只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有些無力的安撫著她：“好了，吃過晚飯了嗎？”

    郁綿花了很大力氣才整理好情緒，抬起頭，勉強(qiáng)擠出一點(diǎn)笑：“還沒吃。”

    “點(diǎn)個外賣吧。”

    “我不想吃外賣。你煮面吧，西紅柿雞蛋面就好了，我最喜歡吃了。”

    裴松溪點(diǎn)點(diǎn)頭，放下包，往廚房里走。

    站在客廳里的少女迅速用手背抹了下眼睛，鼓著臉頰，深呼吸幾次，調(diào)整好語氣：“你這次出差好久哦，我差點(diǎn)以為，我走之前你都不回來了。”

    裴松溪背對著她，站在客廳里，聲音如常溫和平靜，只是輕輕停頓了一下：“當(dāng)然……不會。”

    郁綿倚著廚房的門框，有些貪婪的看著她的背影。畢竟已經(jīng)有兩個月不曾見到她了，尤其是一想到明天她不會送她去學(xué)校，眼淚似乎又要掉下來。

    她倉促轉(zhuǎn)身：“我上去一下，早上曬了被子。”

    “嗯，去吧。”

    等樓梯上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裴松溪打開冰箱門的動作頓住，她回過頭，悄悄看了一眼郁綿剛剛站著的地方。

    夕陽透過玻璃，光線溫暖澄澈。

    她能想象出她站在陽光下的樣子。

    兩碗西紅柿雞蛋面端到餐桌上，最后一頓晚餐顯得過于簡陋。

    畢竟……畢竟明天她就要走了。

    裴松溪放下筷子：“點(diǎn)個外賣，你來選。”

    郁綿拿筷子在翻碗底藏著的荷包蛋，果然又翻到了。

    她露出一點(diǎn)孩童般天真愉悅的笑容：“不要，我就要吃這個，最好吃最好吃最好吃了。”

    裴松溪被她笑容晃了下眼，有一會沒說話，過了半天才拿起筷子，挑了一點(diǎn)面，卻有些吃不下去。

    吃完晚飯，她站起來：“我們?nèi)z查一下，我給你收拾的行李有沒有漏裝什么。”

    郁綿把碗一堆，把她沒吃完的半碗面也吃完了，跟著她往上走，還不忘教育她：“你啊，每次都吃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這樣對身體不好。”

    裴松溪笑了笑，沒再說話，站在樓梯上對她招招手，目光卻落到照片墻，落到那次在機(jī)場給她拍的那張照片上。

    郁綿也停下腳步，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有些好奇的問：“這是你什么時候拍的？”

    “上次送你的時候。”

    “哇，你偷拍我！”

    她站在那里看照片，看了很久很久，從第一張看到了最新這張。她喜歡這張，笑起來的時候很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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