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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說了，沒有了羽林軍，還有人給他牛馬將軍送馬蹄金嗎？還有人排隊求著要進牛馬廄嗎？他劉俠卿還會這么紅嗎？

    在劉俠卿的心里，糧食絕不能耗盡，羽林軍絕對不能散。

    可是，看小皇帝這個勁頭，賑災(zāi)這事兒不能停。唉，到底是年輕人，意氣用事。劉俠卿暗暗地嘆了口氣，三心兩意地聽完了丞相的最新指示，沒精打采地出了相府。

    因為賑災(zāi)，街頭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鄭縣恢復(fù)了些往日的熱鬧，原來藏在黑暗角落的百姓紛紛露面，而附近的饑民聞聲而動，竟有不斷向鄭縣匯集之勢。

    劉俠卿看著大街上往來奔走的百姓，心里的憂慮又多了一層，不知不覺便向著附近的施粥點走去。

    街對面是長長的隊伍，迤邐蜿蜒了整整一條街，前后望不到頭，拐了不知道多少個彎，人挨人人擠人的，每人手中提著一只陶碗。

    錢有正帶著人在隊伍中穿梭，不斷地大聲吆喝著，時不時掄起手中的鞭子，威嚇地甩上幾下，若是有人插隊，那鞭子就毫不客氣地抽到身上去。在這種強力維持下，排隊的人雖多，也還算有秩序，看來錢有還是比較稱職的。

    隨著施粥規(guī)模不斷擴大，錢有不斷召集人手，不管是胸懷大志的雄健少年，還是在閭巷中橫行霸道、偷雞摸狗的地痞無賴，都紛紛投到他的麾下，眼下他已搜羅了三四百人。這些人分散在各處，維持著全城的賑災(zāi)秩序。

    饑民沒有不認識錢有的，一見到他，都老老實實地排隊領(lǐng)粥，不敢喧嘩搗亂，在民眾眼中，他的威懾力絲毫不亞于名義上鄭縣的最高治安長官衛(wèi)尉諸葛稚，許多人甚至暗地里叫他小衛(wèi)尉。

    這個施粥點是全城最大的一個，是一塊二十丈見方的廣場。原本是個集市，因兵亂，無人再出來做生意，集市蕭條，場地空了下來，正適合饑民聚集，鄭深便選定在此地施粥。

    場地上支著十幾口大鍋，柴火燒得很旺，鍋中的粥咕嘟嘟地冒著白泡，翻起一些綠色的菜葉，旁邊的健婦持一柄長長的木勺，在鍋中不斷地攪動，嘴里大聲吆喝著：“下一個！”手一起一落，那勺粘稠的粥便傾在陶碗之中。

    以大鍋為起點，隊伍長長地延伸開去，穿過廣場，順著大街伸出來很遠。

    劉俠卿順著隊伍慢慢向前走，忽然被人從背后推了一把。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穩(wěn)住身子回頭一看，見一個漢子捧著陶碗急匆匆地過去，蹲到一旁的墻角稀里呼嚕地喝了起來，每喝一大口都大張著嘴，哈哈地呼著熱氣，眼見那粥十分滾燙。

    旁邊的女人叫道：“你這死鬼，這么著急做什么？好像吃了這頓沒下頓了似的！”

    漢子嘴里含著米湯，含糊地道：“人太多了，領(lǐng)不到粥，昨天就沒吃到，我都快餓死了，你說急不急？”

    女人道：“餓死便餓死了，早晚都是餓死，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分別？”

    男人已喝完了一碗，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說道：“那可不一定，若是一直有粥喝，或許就熬過去了，等到秋收就有東西吃了。”

    聽了這話劉俠卿打了個哆嗦，秋收……難道這粥要施到秋收？那還得兩個多月呢，得費多少糧食？這可是羽林軍的糧食！

    看著望不到頭的長龍，牛馬將軍覺得頭昏腦漲，這么多人，誰能養(yǎng)得起？

    這時一個七八歲的孩子領(lǐng)到了一碗稀粥，走開幾步來到一棵大樹下，正把碗送到嘴邊，被一個大漢劈手奪了過去，三步兩步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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