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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旁邊一人道：“你這老家伙，家里米缸滿滿的，還到這兒作甚？是不是貪圖便宜，來蹭這不要錢的粥喝？”

    中年人唬得臉色都變了，連聲道：“胡說，胡說！我家里哪還有糧？我家的糧早獻給漢軍了，反倒是你家，后院地窖里藏的是什么？你家里有的是吃的，還帶著一家老小到這兒排什么隊？”

    那人忙賠著笑道：“開玩笑，開玩笑！咱們都是窮苦人，家里粒米不剩，哪有什么吃的？多虧陛下施粥，才讓咱們保住一條性命。”

    中年漢子臉色便也緩了下來，狠狠地咬了口咸菜，道：“一樣，一樣，都一樣！都窮，沒吃的！感謝陛下，陛下萬歲!”

    劉俠卿又仔細看了看饑民隊伍，見有的人面黃肌瘦，一副吃不飽飯的樣子，也有不少人精神煥發(fā)、談笑風生，不像是來接受賑濟，倒像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湊到一起聚餐一般。

    “趕情他們都是來揀便宜的？”劉俠卿禁不住又有些火大。

    劉孝嘆道：“陛下想賑濟饑民，可這里到底有多少饑民？人心不古啊，有多少人來這兒吃白食？便連各營士兵都來湊熱鬧，真正的饑民恐怕連半數(shù)都不到，將軍你說，這得虛耗多少糧食？”

    “是啊，侯爺說得極是，這幫王八羔子……你說陛下好不容易征來的糧，好好地養(yǎng)兵不好么？”劉俠卿緊皺著眉頭。

    兩人正說著話，劉孝的跟班張五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兩手捧著一只大海碗，碗里騰騰地冒著熱氣。

    “侯爺，侯爺！快，今天的粥還挺黏乎，您趁熱喝，我去試試還能不能再領(lǐng)一碗！”

    張五興沖沖地過來，完全沒注意到眼前兩個人在聊天，而劉孝的臉已經(jīng)瞬間黑了下來。

    前西安侯好像學(xué)過川劇變臉一樣，剛變了個黑臉，轉(zhuǎn)眼間又變了個笑臉，他的臉色變換如此之快，以致于劉俠卿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剛才那張黑臉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

    他自然地接過了大碗，笑道：“與其每日悶在家中替我那個親弟弟憂心，不如深入民間，真正體會一下民生疾苦。不在這賑災(zāi)現(xiàn)場喝上一碗稀粥，與災(zāi)民交談一二，怎知這種種亂象？唉，我那個親弟弟啊，他就不懂這個道理，每日只是在家中紙上談兵，哪里曉得他的粥都被那些黑心之人白喝了去？”

    劉俠卿連連點頭稱是，體會民生疾苦嘛，應(yīng)該的。以前在老家種地的時候，每年春天，縣令都會親自下到田間扶犁耕地，雖然只是比劃那么一下子。

    張五巴巴地看著劉孝小口地抿了口粥，諂媚地問道：“侯爺，粥好喝嗎？”

    劉孝沒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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