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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純的夢還在繼續(xù)。

    夢里，他笑了。因?yàn)?，之后也挺有意思?

    他看著那姑娘，還有那掌柜。

    那掌柜苦不堪言，買賣自然作罷。

    而令李純驚訝的，是掌柜一個勁兒地道歉卻并不是沖他，而是對那位姑娘……

    那姑娘也厲害，從頭到尾表情未變，可那氣勢卻壓迫得掌柜連連求饒，表態(tài)再也不敢，求放過，求息怒，求不追究。

    額……李純錯了錯牙，不是應(yīng)該求自己嗎？

    那姑娘臨走時才收起了笑，冷冷讓那老板好生地思過，更是義正辭嚴(yán)道：

    “既然做買賣就要守規(guī)矩，既然身為荊溪人，就別丟荊溪的臉，更不能丟了荊溪陶的臉面。斗陶會在即，不容有失。你記得好好向這位老爺?shù)狼赴??！?

    她轉(zhuǎn)身面對李純，笑得落落大方，明艷動人，與那些世家貴族小姐拐彎抹角，嬌羞扭捏全然不同，叫人一見便心情愉悅。

    “這位老爺，對不住，讓您看笑話了。荊溪大部分的商戶都還是循規(guī)蹈矩的，要不，你再走走，再看看？”

    李純表示要謝她。

    “不用不用，只是舉手之勞。還望這位老爺不要見笑。”

    那姑娘說完還不忘瞪了掌柜一眼，作了個警告的表情，隨后灑脫離開……

    李純?nèi)滩蛔⌒α?，這姑娘地位很高??？端的倒似縣老爺?shù)募茏?，他聽得掌柜連連喚著“四娘”，心下便對她的身份已有了估計(jì)。

    “那姑娘什么來歷？”他還是找了圍觀群眾問了一句。

    “四娘，程四娘，就是那位荊溪年紀(jì)最小……”

    哦，原來這就是程家四娘，以前聽過。

    不想還是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正義感極強(qiáng)的。

    李純?nèi)滩蛔∵h(yuǎn)遠(yuǎn)跟在了程紫玉的身后。

    既然都說程家陶好，那他不如跟去看看？便去程家館走走吧。

    哪知，跟在不遠(yuǎn)處，耳力過人的他卻聽到了一段對話。

    “小姐，您何必當(dāng)面揭穿那胡掌柜呢？到底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多難看。”

    “你個笨蛋！”

    “什么意思？”

    “那位買瓶子的老爺，你可仔細(xì)瞧了？”

    “怎么？”

    “哼，十有八九是喬裝的?！?

    李純眼睛亮了亮，忍不住跟緊了一步。有意思。

    “小姐，哪里看出來的？”

    “那老爺器宇軒昂，氣度非凡，一看便非富即貴。可他偏偏一身布衣。奇怪吧？但布衣又怎么可能三百兩眼都不眨，一掏就出？而一出手就是幾百兩的人，身邊又豈能沒有下人跟著？而且他布衣下的露出的一小圈中衣袖子……”

    “沒仔細(xì)瞧?！毖诀叩穆曇粜×讼氯?，隨后，頭上便挨了一爆栗。

    “若我沒看錯，應(yīng)該是蠶緞。比我穿的還好。還有，他一口地道的官話，多半是京里來的。都說京中隨意一個牌匾砸下來，十個人有七個都是大人物。而且，若不是見慣了好東西的，哪里懂得買紅釉，都趕著買那些花里胡哨帶金帶彩的器物去了。怎么看，他身上都是疑點(diǎn)重重，很不尋常。

    所以，我估摸著，只有兩種可能。要么，是個喬裝南下的官爺。可若真是官爺，好好地來荊溪這小地方做什么。或者，他是個特別的大人物。來荊溪或是有公事，或是為采禮。也只有這兩種可能才需要喬裝了。

    不過，他剛剛伸手從伙計(jì)那兒奪過盒子時我又看見，他的右手虎口、掌心和手指指腹都有厚繭，哎，只怕還是個慣常拿刀拿劍的。還有，他雖弓著身子，可他那身板壯實(shí)??！又高又結(jié)實(shí)，手速還那么快……京城來的大官，微雨你說，他該不會是個將軍吧？……”

    “……！！！！！！”李純無語又凌亂。

    都中了！

    要不要這么準(zhǔn)？

    瞧那姑娘分析得頭頭是道，似是天花亂墜，所言卻并未無中生有，卻足見心思之細(xì)膩。倒不想這小地方有真人才。

    不過他的破綻……真這么多嗎？

    “所以啊，不管他是來辦事的，還是來買貨的，我這么做都有益無害啊！他若是微服私訪的大官，我挺身而出便是維護(hù)了荊溪的名聲，還打響了程家的口碑，說不定還救了那胡掌柜的小命。我使他免于被騙，他便還欠我一個人情。對我總是有利的！

    若他只是京中來采買的，那就更好了。斗陶會在即，這個時候來荊溪，多半是為了后續(xù)的大宗采辦來探路呢。我?guī)土怂@么個忙，于情于理，他這買賣也該留給程家了吧？畢竟，程家的我，多老實(shí)，不會騙他，是吧？”

    “姑娘好生厲害！”丫頭一臉崇拜，卻是喊出了李純心頭所想。

    虧得他還被驚喜了，敢情幫他不是為了主持正義，而是好大一輪精打細(xì)算。

    這姑娘會算人心，不錯，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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