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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難受(三合一)-《我有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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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有十幾戶人家,都是街坊四鄰。

    平日里雖然沒少嚼舌頭根子,潑臟水,吐唾沫,可真要是哪家出個什么事,都會去搭把手。

    村長在廣播里一說,大家伙就放下手上的活兒全部出動了,他們前前后后的尋找,也沒找著人,就沒再找下去。

    畢竟這么晚了,個個家里都是上有老下有小,還等著吃飯呢。

    就在大家伙剛歇下來時,突然聽到一聲叫喊,那喊聲悲痛異常,聽的人頭皮發麻,心里發怵。

    他們立刻聞聲趕到王月梅家,被院子里的情形驚住了。

    大家在找了那么長時間,喊的嗓子冒煙兒,都沒找到一個癱瘓的人以后,多少都有一些不好的猜測,只是沒說出口。

    但是親眼看到地上一動不動的王月梅,還是說不出話來。

    隨著村長的一聲大叫,所有人都打了個哆嗦,隨后就露出復雜之色。

    曾經風光無限,追求者遍布十里八村,活的比任何人都要精致的王月梅死了。

    死在這樣一個普通的日子里,死的不明不白。

    除了黃單和李根,沒有其他人知道,王月梅并不是死在放雜物的屋中,而是死在那個又臭又小的雞窩里。

    黃單知道李根隱瞞的原因,他是不想母親死后,還被人說三道四。

    如果讓別人知道了,再傳出去,有些人肯定會在背地里評論,唏噓,嘲諷。

    瞧瞧,那王月梅生前是多注重外表的一人啊,衣服多不說,甭管是二十歲,三十歲,還是五十歲,頭上都老是戴花,梔子花,金銀花什么的,打扮的很漂亮。

    她更是高傲的很,這個看不起,那個也看不起,一味的追求完美,連自己親生的小兒子都不待見,偏心偏的大家伙都看不下去,誰忍不住勸兩句,就會被逮著冷嘲熱諷。

    到了了,死的時候,還不是跟畜牲沒什么兩樣。

    恐怕還不止會這么想,那些人還會單獨拿出雞窩這地兒吐口水,雞啊,那是什么意思,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就王月梅那風光史,太適合了。

    所以李根不會說,他不可能讓母親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一個笑柄。

    黃單只是想不通,這是誰干的。

    他接觸王月梅的時間不長,把自己的理解和原主的記憶結合起來,包括聽聞的那些片段,可以聯想到,王月梅是怎樣一個人。

    對他人苛刻,對自己更是如此,容不得一點瑕疵和污點。

    兇手把王月梅的尸體塞進那么骯臟的地方,那是一種極大的侮辱,將她拼命活出來,自豪而驕傲的一生都強行覆蓋上了臟臭味,永遠跟隨著她。

    以王月梅的性格,去了陰曹地府,都會抬不起頭。

    這里面究竟有多大的憎恨,厭惡,仇怨?

    黃單蹙蹙眉心,就在今天白天,他還認為王月梅殺害李大貴的嫌疑最大,已經準備把答案填寫上去,遞交任務結果。

    沒想到她死了。

    黃單感覺自己已經走進了一條死胡同,還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推進去的。

    是不是可以像排除何偉那樣,把王月梅排除掉了?

    黃單的眉心擰在一起。

    他所看到聽到的種種,一直都對準王月梅,現在的死亡太過突然,讓他陷入一種混亂的境地。

    從上河場趕回來的吳翠玲踉蹌著撲在王月梅身邊,大聲痛哭,“媽……你這是怎么了……怎么會這樣……”

    黃單這才回過神來。

    看了眼第二個嫌疑人吳翠玲,他垂下眼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吳翠玲哭的厲害,鼻涕眼淚全往下來,她驚慌無措,有人去拉她,有人在勸著什么,亂成一團。

    院子里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悲傷。

    雞都回窩了,它們湊在一塊兒,開心的啄著翅膀,只知道霸占窩的人終于沒了,卻不知道那是一個死人。

    李根發出那聲叫喊之后,就沒再說出一個字。

    他太安靜,讓人害怕。

    黃單回去一趟,對著坐在門檻上的陳金花說,“晚上我去哥那兒睡。”

    陳金花抹眼淚,“行吧,你多勸勸李根,讓他想開點。”

    黃單在水缸里舀一瓢水,蹲在地上把水往手上倒,“媽,你說這是怎么回事啊?我中午見王大媽的時候,她還是好好的。”

    陳金花嘆氣,“生命無常,這人啊,說沒就能沒了。”

    她的語氣里多了埋怨,“一個兩個的都不在身邊陪著,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你王大媽那身體,根本就不離開人!”

    黃單說,“翠鈴姐和哥都有事在忙,他們也不知道王大媽會出意外。”

    陳金花擰了把鼻涕,甩在地上拿鞋底一擦,她隨意在褂子下擺抹兩下,“如果他倆中間,有一個能多上點心,你王大媽又怎么可能出這種事?”

    “好好的大活人,就這么死了,還不知道是誰干的……”她按著胃部喘氣,臉色非常不好,“算了,不說了。”

    黃單問道,“媽,你胃又疼了?”

    陳金花靠著門框,“年紀大了,小毛病就是多,沒什么大事,緩一緩就行。”

    黃單說,“藥呢?你放哪兒了,我去給你拿。”

    陳金花的表情有幾分古怪。

    黃單猜到了什么,“已經吃完了?”

    陳金花沒說話。

    黃單頭疼,“媽,藥沒了,你怎么不跟我說啊?”

    陳金花說,“那藥貴的很,一小包就要好幾塊錢,難吃的要死,還不管用,媽覺著多喝點水,注意著點比吃什么都好。”

    黃單收回探究的目光,陳金花在等死。

    他按眉心,在原地來回走動,“明天我去鎮上給你買藥。”

    陳金花說,“你買回來,媽也不吃。”

    黃單說,“那就扔掉。”

    陳金花沒好氣的說,“你這膽子越來越大了,現在都敢威脅你媽了啊!”

    黃單把水瓢放回水缸里,“媽,身體是最重要的,你看看王大媽,說不在就不在了,哥突然就沒了媽,我不想跟他一樣。”

    陳金花拍拍褂子上的灰,“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能照顧自己。”

    黃單盯著面前的婦人。

    陳金花扶著門框站起來,轉身往堂屋走,“鍋里煮了花生,你拿盆盛一些帶過去,晚上餓了吃。”

    黃單站在原地,看著婦人一瘸一拐的身影,瞇了瞇眼說,“媽,我知道王大媽走了,你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但是人死不能復生,你別太難過了。”

    陳金花的腳步頓了頓,哎了聲說,“媽曉得的。”

    黃單端著花生去李根家,村長他們都回去了,圈里的豬餓著肚子,在生氣的拱著木欄桿,全靠它一頭豬之力,打破死氣沉沉的氛圍。

    奈何豬怎么使力,都沒人搭理,它今晚是注定要餓著肚子睡覺了。

    黃單去屋里,把花生放在桌上,抓一把遞給坐在床頭的男人,“哥,吃點花生吧。”

    李根悶聲抽煙。

    黃單的手酸了,就換一只,他坐在床邊,不知道怎么辦,哪怕是面對堆積如山的圖紙,三番兩次的熬夜加班,都沒這么無力過。

    屋里的煙味濃烈,往嗆鼻的程度靠攏。

    李根掐掉煙屁股,就去拿火柴,點燃一根接著抽,他沒哭,沒出聲,在靠煙壓制著自己的情緒。

    黃單自個把手里的鹽水花生剝了吃掉,起身去廚房。

    兩個大鍋都是冰冷的,缸里有白花花的大米,灶臺上放著帶殼的黃豆,籃子里有紅薯葉,還有幾個裹著一圈泥土的小紅薯。

    平時是吳翠玲燒飯,這會兒她快哭暈過去了,也不可能過來做晚飯。

    黃單的生活起居一直是管家打理,他不會炒菜,連醬油跟醋都分不清,穿越到這個世界,才知道怎么燒火,學會了不少東西。

    在鍋洞那里看看,黃單見有很多干柴,還有一大竹籃干稻草,就去打水淘米,洗鍋煮粥。

    他坐在鍋洞邊燒火,“系統先生,王月梅死了。”

    系統,“在下有同步黃先生的任務進度。”

    黃單說,“那我和李根在玉米地的事,你也知道?”

    系統說不知道,“眼睛以下的親|熱內容全部屏蔽。”

    黃單松口氣,做那種事,他還是很害羞的,不知道就好,按照正常的兇疑了吧?否則他的任務也不會還在進行,沒收到任何提示。

    “系統先生,這次是我的方向錯了,虎毒不食子,王月梅大概只是嚴重偏愛大兒子李根,認為那是自己一生最大的亮點,把所有的希望就寄托上去,至于小兒子李大貴,覺得是爛泥扶不上墻,算命的說他克大兒子,所以王月梅更加厭惡小兒子,嘴上還會說,要是小兒子死了就好了,但是,那不代表她就真的會去做。”

    “有時候,一些話或許就只是隨口說說,不會去付諸于行動,真正去做了的,反而什么都不會說。”

    黃單拿著火鉗撥柴火,覺得自己挺失敗的,到目前為止,他的腦子里還是亂糟糟的,理不清頭緒,不知道那根線頭在哪兒,只能靠死亡這唯一的辦法來排除兇||手。

    【黃先生,您的監護人向您發送了一個“愛的抱抱”,請問您是否愿意接收?】

    “不愿意。”

    系統,“……”

    黃單說,“系統先生,我們非親非故,愛的抱抱這種行為不適合。”

    系統,“是在下唐突了。”

    黃單說,“如果你是想安慰我,給我鼓勵,打打氣,可以換一種方法。”

    系統,“在下可以免費給您一支菊花靈。”

    “謝謝,請幫我寄存在蒼蠅柜里面。”黃單說,“菊花靈的確是一個好東西,我已經親身體會過了,只是,如果系統先生有止痛藥,或者能夠長時間麻痹我的疼痛神經,我會更喜歡。”

    系統,“抱歉,在下無能為力。”

    黃單說,“沒關系。”

    沒有別的選擇,菊花靈也是好的,至少能讓他在痛到渾身抽搐,流淚滿面,死去活來,活來又死去的過程中,不會血流成河。

    煮好粥,黃單去廚柜里拿碗,裝大半碗粥,再夾了一點咸菜,給李根端去。

    半路上,黃單的腳步一拐,去了吳翠玲那屋,站在門口喊,“翠玲姐,我煮了粥,你要不要吃一些?”

    屋里傳出吳翠玲的聲音,帶著細微的抽泣,“不用了……”

    黃單挑挑眉毛。

    排除法是最簡單粗||暴的,王月梅跟何偉都死了,剩下的只有吳翠玲,張英雄,陳金花,兇手就在這三人當中。

    黃單沒再多說。

    他進屋時,煙味比離開時要更濃,薰的眼睛都睜不開。

    李根還在床頭靠著,是之前的那個姿勢,他半闔眼簾,整張臉都被煙霧遮掩住了,那股子悲傷卻從煙霧里穿透出來,讓人心慌。

    黃單吹吹粥,遞過去說,“哥,你小心著點燙。”

    李根推開面前的碗。

    猝不及防,黃單的手一抖,碗里的粥有一些倒在他的手上。

    那一瞬間,他就疼哭了,碗也拿不住的掉在席子上面,粥滾燙,冒著熱氣,撒的到處都是。

    李根腦子里的某根弦被扯了一下,他快速掐滅煙,拽著青年去廚房,將對方那只被燙到的手按進水缸里。

    黃單嘶一聲,灼痛感稍有減退,這時他已經滿頭大汗,眼淚糊了一臉。

    李根用另一只手去擦青年的眼淚,唇抿的緊緊的。

    黃單看到男人出去了,又很快回來,捏碎一株不知名的草,把那汁膚上面,“哥,你別難過了。”

    李根的聲音嘶啞,“不行啊,哥做不到。”

    黃單說,“大媽她晚上要怎么弄?”

    李根垂眼,“放堂屋吧。”

    黃單見男人要走,就伸手去拽,結果沒留神,用的是被燙的那只手,又疼著了,鉆心的疼,他吸一口氣,“哥,我晚上不回去了。”

    李根沒說什么。

    那草是管燙傷的,黃單的手沒有起泡,他自個吃了兩碗粥,把鍋刷了,蹲在院里想問題。

    蹲的腿麻了,黃單也沒想出個準確的答案出來,他去張英雄家,發現燈都滅了。

    這么晚了,也不好把人吵醒。

    黃單在門前轉悠轉悠,回了李根那兒。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晚是十六,高高掛在夜空的月亮圓又大,仿佛就掉落在樹梢上,村里的一草一木都看的一清二楚。

    黃單不怕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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